陸景銘的語調中甚至帶著一種莫名的輕鬆。

他清楚，他的父親並不是無所不能。

那個人已經在衰老中了，即便別人還在忌憚他的威嚴，忌憚他的手段，但是跨越了一個國家，他無法做很多的事。

他想要別人傷筋動骨，絕對會被反噬。

「你們就留在這裡好好生活。」

這就是最完美的答案了。

其實不見面挺好的，但陸景銘的眼中突然有些水光。

他眨眨眼睛，很快又掩飾住了情緒。

他只是對叢月說：「能不能跟我講講你的前夫跟你是怎麼遇見的。其實我很奇怪，為什麼你會選擇他。當初我失憶後，找人去調查過從前的我，在我的眼裡，那個我就是一個loser。他只是一個集團的高級打工人而已。他甚至沒有辦法給你提供特別優越的生活，你們兩個人居住的房子也不過就是很平常的小區。」

在他的眼裡，叢月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好。

任憑一個男人見到她，都無法忽視她的美麗。

不只是外在容顏帶來的驚艷之感，更多的是內心散發出來的平和之意。

憤怒和嫉妒並沒有侵襲她。

這麼多年的艱辛，沒有在她的身上落下過永恆的烙印。

她好像永遠都在按照自己的步調生活。

陸景銘是仰慕她的。

更多的，也是嫉妒跟她在一起的從前的自己。

叢月失笑：「在你的眼裡，我是不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陸景銘點頭。

「那你就太高估我了。你也看出來了，我如今優越的物質條件，都是前後兩任男友給我提供的。霍彥沉跟我交往後，給了我幾千萬的財產。跟洛寒青交往後，他又願意將財富與我同享。」

「其實剝去了那些外在條件的裝飾，我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我唯一徹底擁有的就是我自己。」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陸景銘並沒有被她的話語打亂節奏。

他並不認為叢月的做法是錯誤的。

難道一個人就必須要清高地活著嗎？

曾經的叢月經歷過許多考驗，她沒有墜入另外一個黑暗的世界，放縱自己，還在光明的世道上行走——她的一切都沒什麼好指責的。

叢月能給人帶來平靜和純粹的力量。

在這個世界，在面對了那麼多的風霜以後，陸景銘越發清楚地認識到內心的平靜對一個人多麼重要。

「叢月，你應該好好認識自己，你沒有那麼差，只是環境讓你無法施展，讓你必須要把自己隱藏起來，才能夠過得好一些，但你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出色。」

陸景銘沒有提及叢月那些才華，只是在跟她的相處中，他就能感受到叢月的好。

叢月笑了笑，沒有多說。

她繼續著剛才陸景銘提出來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