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月發現對方就是一個複讀機。

永遠都是老一套，永遠都是長輩期盼，永遠都是那一樁婚約。

深吸了一口氣，叢月看向了陳峋：「你為什麼要裝傻，你覺得我嫁給你會幸福嗎，我不喜歡你，你是看到了的，不要說那些客觀的因素，我這輩子只想跟喜歡的人結婚。可是我們的初見到現在，我真的沒有喜歡過你。你要是真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人，就請你不要把婚約掛在嘴邊。」

「在這個年代，講究自由與平等，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陳峋苦笑了一下，他突然有些難為情。

在這個女人面前，他一直以來都表現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可是時間越長，他越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自己想像中的模樣。

見到喜歡的人他就會緊張，會擔心說錯話，會害怕獲得不了對方的好感。

「叢月，可能你會覺得荒謬，但是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我相信緣分，因為我的一生走到現在這個位置，與緣分密不可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一眼就奠定了。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需要我去用心追求的人。」

「而我也很清楚，你對我沒有一分一毫的好感，反倒非常的討厭我。因為我總是做錯事，也總是任由我的家人欺負你，再幫他們收拾爛攤子。或許在你的眼裡我也是一個大少爺，不懂人間煙火，不識人情世故。」

「但事實上，我小時候在當孤兒時，過過很長時間的苦日子，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向上的機會，直到你口中的陳伯伯收留了我，我才重新明白人總是要將手裡的東西抓緊，才能去考慮那些精神上的追求。」

叢月得知他是孤兒時，一瞬間心裡也是有幾分憐憫的。

因為她的年輕時也過過類似於孤兒的日子。

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命運悲慘，不用經歷那些精神上的痛苦與掙扎，她可能會比現在更加的寬容。

「陳峋，喜歡一個人是要努力對她好，看著她好，而不是每次都用一些蒼白的語言去描述自己的好感。我知道你是想對我好，可我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了，我走出了最大的困境。我每次想跟你好好交談時，你永遠都會提起那一紙婚約，永遠都會提起你的那位父親。婚約在法律意義上到底是意味著什麼，你很清楚。不是有了婚約，我們就要在一起。你比我更明白。可是你為什麼又要固執己見呢？」

陳峋看著依舊美貌依舊溫柔的叢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好。正如你說的，你什麼都不需要。我想要在你的心裡占據一個角落，仿佛變成了一件不可以完成的事。你身邊不缺男人獻殷勤，你也不需要別人給你精神上的鼓勵。你足夠強大，足夠堅韌。每次見到你，我都會自慚形穢。」

「我在想，我該如何打動你。你不需要的財富，是我僅有的東西，可是你卻不屑一顧。今天在這裡，或許我可以敞開心扉。也許我在事業上可以算是一個強者，但是在感情上，我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靠近你，那些畫作，那些你喜歡的東西，我在努力研究，可我連跟你討論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兩個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其中的矛盾難以調和。這種處境，我從來都沒想像過。」

叢月看出這個男人或許是真的喜歡她，可是喜歡又能維持多久？

人世間看重的還是更深刻的聯繫。

正如她現在跟其他人，或許他們跟她沒有太深的關係，沒有愛情互相萌芽，可是她還是很在乎他們的。

她也不知道這種感情到底要被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