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瀾看了沈七片刻,似要說什麼,最後卻咽了回去。
「這是最後的一次刺殺,無論成敗,只要你能活著回來,便可脫出暗流,從今往後隨便你愛去哪裡,做什麼,都由你——記住我說的話。」這是離開前,上官瀾說的最後一句話。
方丈室北面的牆其實是一條夾壁,夾壁外掛著一幅畫在竹蔑上的《一葦渡江圖》,遮住了牆壁上的小洞。外圍的刺殺已布置好,由上官瀾親自負責,現在沈七就在那層夾壁里,恰好能透過小洞外竹蔑的縫隙觀察到整個方丈室的情況。
從腳步聲聽,一部分侍從被留在了院子外,到院子裡之後,又有十幾個人被撇下了,最後進方丈室的只有七個人,一個是靜慈禪師,另一個是名清癯老者,神色淡然,偶爾一轉眼,卻隱隱透出種狡詐深沉,沈七知道這便是嚴嵩了。嚴嵩身後跟著五個人,左邊是名身材極矮的漢子,膚色極黑,長得像一塊木炭,想必是關東來;他旁邊生了雙似有情似無意的丹鳳眼的男子自然是鳳真郎;一旁的老頭兒和瞎婆子必是崔沅、張秀兒這對鴛鴦羅剎,走在最後的——那是名全身被黑紗籠罩的女子,連面目也被一張黑紗遮了。
提前已知趙南若今天在這裡做接應,沈七心中倒並沒有任何波動。他神凝氣定,將刺殺的過程默默在心中推演了一遍。
他要等的是一個機會。
一擊必中的良機往往只有一次,稍縱即逝。
而他要做的是抓住那個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否則等外面的大批侍衛進來,他縱有通天之能,也一切作罷。
嚴嵩在莆團上坐下,五個扮作隨從的侍衛團團立在他身後。靜慈方丈沏了茶,捧到嚴嵩面前,「施主請用茶。」
嚴嵩接了茶卻不喝,抬眼打量方丈室中的布置,最後落在竹蔑上的《一葦渡江圖》上,微笑道:「好筆力,好風骨,可惜多了些殺伐之氣。」
靜慈方丈道:「風吹幡動,非風動,非幡動,心動耳。」
嚴嵩笑起來:「大師是說老朽有殺伐之氣?」
靜慈方丈道:「施主骨相非凡,恐非常人,凡富貴權勢者,捭闔風雲,以一已之力掌天下於股掌間,積習日久,殺伐之氣自成。在凡人耳目,為威嚴相,在老衲枯眼裡,便是殺伐決斷之相了。」
嚴嵩哈哈一笑,低頭飲茶,便在這時,院門外突然響起呼喝之聲,刀劍相擊之聲不絕於耳。靜慈方丈一驚起身,嚴嵩垂著眼睛,淡淡道:「些須鼠輩,豈可斷了說禪之興?大師請坐。」說著,低頭繼續飲茶。
靜慈方丈宣了聲佛號,閉目不語。
嚴嵩的茶只喝了一口,外面一聲巨響,院門生生被踹成了碎片,一條青衣身影闖了進來。似乎是對屬下實力極為信任,嚴嵩面色雖然微變,卻仍端坐不動,只靜靜望著牆上的《一葦渡江圖》。來人劍法已臻化境,三尺青鋒舞得劍氣縱橫,時而輕靈飄逸,時而大開大闔,時而又狠毒酷辣,專揀下三路撩、刺、削、斬!交手十餘招,已衝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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