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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像在磋磨著她的 一顆心。

她沒見過這樣的陣勢。

師傅當時讓她來送瓷碗時叮囑過,務必要斂著脾氣和性子,受了再大的委屈,回去同他說,切勿在這裡發作。

「陸先生,得罪不得。」

許岸其實是個溫柔的性子,脾氣不大,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偶爾被人欺負了,也多是發幾句牢騷。

但也算個驕傲的主,父母沒出事之前,是捧在掌心裡的尖尖,有些委屈就不願意受了。

這才沒忍住,多說了幾句。

她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像利刃似的,把她從頭到腳的剖析開。

他在審視她。

這種認知讓人不舒服。

可她不能發作。

好在這種讓人焦灼的感覺沒有持續太久,不過數秒,許岸終於聽到了第一聲回應。

「放那吧。」

語氣不重,帶著一抹不以為意的慵懶,還有些許睡醒後,嗓子剛剛開啟的輕啞。

更重要的是,是年輕的聲音。

許岸借著放東西的瞬間,微微抬起頭來。

只一眼,就愣在了那裡。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學校里的男生大多是籃球後的汗臭或是埋頭讀書的古板。

師兄們則永遠都是藍色的工作服,守著窯爐。

這樣一個人,臉隱在屏風後,看不清具體的五官和神情。

屋子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燈籠映照進來,徐徐暖暖的黃色茸光,讓人分辨不清具體的顏色。

他的臉就隱在光里,半晦半明,只能看到骨骼分明,稜角清晰的下頜,以及杏核似的,在修長肌理分明的脖頸上凸起滑動的喉結。

一件只是看著,就仿佛能感受到柔軟細膩質地的水青色開衫和一條寬鬆綿軟的長褲。

最簡單的居家著裝。

雙腿交疊,唯一看得明晰的,是他緩緩敲擊在扶手上的那隻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右手。

他應該是很白的。

不知道為什麼,許岸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個。

像師傅讓她帶來的這隻天青釉碗。

青如天、面如玉。

來之前,她問過師傅,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讓她一個剛剛從事半年的小丫頭去送。

師傅照舊手裡打著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因為你啊,長得像那隻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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