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紗廠的人比先前那一家熱情多了,聽說她是來應招女工的,馬上笑著要拉她進去面試。
春妮想到之前金小姐說的話,留了個心眼,說自己要先跟父母商量一下,拉著夏生跑了出來。
轉完這幾個紗廠,也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春妮帶著弟弟去菜市買了些米麵油蔬菜,還買了一捆柴並幾個煤球讓人送到麵包房,回到了自家的三層小閣樓。
因為第三層層高不高,還有些木質結構,租房前,春妮跟吉拉太太有過約定,閣樓上只能放煤球爐子熱水,一切需要用到明火的東西都要放到灶披間烹製。
春妮數出中午要吃的份量,拿著新買的鍋去了灶披間。
這會兒到了下午,於太太還在灶披間刷鍋。
春妮跟她打過招呼開始和面,於太太問她,工作找得怎樣。
春妮說還在考慮,於太太就說起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要不是給人幫傭,要不只能做女工,叫她一定想好。
春妮覺得她嘴有點碎,漸漸的就只笑不再說話了。幸好在春妮烙餅之前,她總算讓出灶眼回了房。
春妮鬆了口氣,連剁餡的動作都輕快了許多。到她心情愉快地剁完餡,才發現灶披間裡又多了個人。
這個人戴一副黑色玳瑁眼鏡,穿著身灰格子紋睡衣,正拿著牙缸對著水槽在漱口。
應該就是於太太說的她同住三樓,這幾天正好出差的鄰居記者朱先生了。
兩人致過意,春妮開火開始烙餅。她烙的是韭菜雞蛋餡。韭菜的香氣最霸道,即使包著厚厚的餅皮,叫鏊子裡的熱氣一激,香味就透了出來。偏偏那香氣隔著餅皮,釋放得不盡興,若有若無,更是勾人。
春妮繼承她媽的手藝,這一手烙餅連她奶奶都挑不出毛病。這會兒多日未練,竟是被自己的手藝饞得咽了下口水。
「咕」。
春妮一怔,不是她啊,她不……她轉過頭去,那位朱先生面色赧然地捂著肚子:「失禮了,剛坐完火車,急著回來補覺,竟忘了吃些東西。」偏偏控制不住,倆眼直勾勾盯著那疊金黃色的餅。
春妮失笑,用碟子揀出兩張塞給他:「先拿著吃吧。」
朱先生嘴裡說著:「這怎麼好意思。」握著那餅不放,謝了又謝,轉身上了樓。
海城的白面貴是貴,可沒有老家那麼金貴。春妮也不是個小氣人,跟夏生兩個香甜地吃完餅,她想起他們兩個換的髒衣服沒洗,索性下午不再出門,把這一路換下來都還沒來得及洗的衣裳一次全給洗乾淨了。
洗涮一下午,春妮回到三樓,準備跟中午一樣,再兌點面出來去做晚飯,她的門被敲響了,門外站的竟然是朱先生。
朱先生手上拿著個報紙包,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曬的,耳朵根紅紅的。不等春妮說話,就把報紙包往她手裡塞:「太抱歉,中午吃了些小姐的午餐,這兩個油墩還請小姐別嫌棄,算是我請你吃的。」
「哎——」
這位朱先生塞完報紙包就朝外跑,生怕被春妮追上似的,繞到另一邊打開門,再「啪」地關上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