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故知,又一同患難過,陳護士和春妮都很興奮地交換了彼此的消息。陳護士前些年一直輾轉在各大戰地醫院做護士,兩年前她被一塊飛來的彈片削中了大腿,自此之後走路就有些跛,那次戰爭結束後,她隨部隊退回到雙城,在那裡的醫院謀到一份護士的工作,也結了婚。這次她是隨著她被調回到海城市政府當雇員的丈夫一道回的城,已經有了個兩歲的小姑娘。
一說就停不住嘴,聊完近況,春妮自然問起其他人。一起逃過難到底不一樣,她還記得,那年要不是有成永平救她,說不得那年她就叫倭國的那個潰兵給害了。只是後來逃難隊伍一分為三,她同夏風萍往海城來,陳護士和成營長等人要轉道去打聽部隊的下落,自此失去了成營長一行人的消息。當然,後來與塗鐵柱的相遇目前還不好再說。
陳護士嘆了口氣:「成營長加入了遠征軍,沒回來。」
遠征軍在年初就已經凱旋,成營長沒回來,那就是再也回不來了。
春妮手裡的蛋糕也不甜了,她低聲道:「成營長一直希望殺敵救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這個年代,成永平又是軍人,這樣的結局,春妮是能預料到的。
只是政府軍隊裡難得出一個好人,也死了。
兩人沉默一會兒,陳護士打起精神:「倒是江團長你還記得?他一路高升,現在已經是中將了。」
江團長是當年他們這個小隊裡官職最高的那位,他話不多,加上當年受傷在身,小隊的行動大部分時間都是成永平在指揮,春妮只是記得有這麼個人,其他的印象也不深,便「哦」了一聲。
陳護士卻起了談興:「江將軍現在是中央的紅人。據說朱太太他們一家人當年到雙城時,就憑這個一路逃難的情誼跟江將軍相認,走了他
家的門路,不然朱先生他們未必能這麼順利,在政府站穩腳跟。」
春妮有點不理解:「江將軍不是軍方的人?怎麼還能幫朱先生安排到政府工作?」財政局可不是隨便誰都進得去的冷衙門。
「這你就不知道了。江將軍的連襟大舅哥在財政廳,具體的我也不曉得,這些政府里的人關係多得很。現在朱太太跟江太太也要好,在雙城時兩人就經常一道打麻將,她們那一群太太圈子出名得很。」
春妮早留意到,陳護士一口一個「朱太太」,與早年二人共患難的親密判若兩人。而她說的這些,簡直跟春妮認識的那個夏風萍更完全是兩個人。
她往人群中間看過去,夏風萍正親昵地挽著個穿秋香色旗袍的中年太太說私話,一時兩人笑起來,又一手拉起另一個梳齊耳短髮的小姑娘,給她擼了只金戒指戴上,的確是她不曾見過的八面玲瓏。
注意到春妮的視線,夏風萍遠遠沖她一笑,排開眾人走來,身上脂香氣襲人:「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我竟沒看到。」
「來了有一會兒,看你在忙,就沒急著找你說話。」
「我回來得太晚了,事情又多,搬家,孩子找學校,我媽又進了回醫院,都沒機會同你好好敘舊。都是我先生,說局裡有批要緊的文件在最後,上邊點了他押送,左拖右拖,到這個時節才回城,害我都沒趕上先施百貨的丹琪新口紅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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