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鎮不緊不慢地讓眾人起身,而後邁開大步徑直走向羅漢床邊,彎膝坐下,雙眸直勾勾地落於站在一處的彭博和賈賢身上。
「昨夜有二十餘人行刺,田指揮使身負重傷,孤的侍衛和兩殿司的人中亦不乏負傷者,孤特意留下一活口,從他嘴裡問出了背後指使之人,乃是明州主政的彭博和市舶司使賈賢,此乃他的認罪文書,畫了押的。」
此間除陸鎮外,權位和官職最大的便是沈潭,彭博和賈賢雖著急,到底在明州從政多年,仍是極力保持著鎮靜,只能像眾人一樣靜觀沈潭雙手自陸鎮手裡接過那文書,仔細閱覽過後,越過他二人,送給李長史。
李長史亦是市舶稅的受益者,多年來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不曾上報朝廷,卻從未想過做出冒犯天家的事,更遑論行刺於太子,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重罪,他不過貪財了些,還不至於為了掩蓋貪墨的罪行如此瘋魔。
他二人竟膽大妄為但行刺太子和朝廷命官。李監軍看著那白紙黑字,鮮紅的手印,登時驚出一身的冷汗,萬望此事千萬莫要牽連到他身上才是。
一邊的李長史則是佯裝鎮定地將文書傳給身側的人,心裡開始默念起各路神佛來,期盼他們能保佑他。
半刻鐘後,文書重又回到沈潭手中。
沈潭眼神討過陸鎮示下好,朝著彭博和賈賢冷冷發問:「二位明公還有何話要說?」
賈賢那廂倒還算相對冷靜,彭博則是跪倒在地,顫巍巍地為自己和賈賢辯解,「殿下明鑑,卑下焉能驅使死士,定時那人死到臨頭,胡亂攀咬於卑下和市舶使。」
「死士?」陸鎮冷笑一聲,沉著聲調發問:「彭刺史如何知道那些人是死士?這兩個字,孤可是一字未提。」
彭博頓感說錯了話,不禁心下大駭,立時驚懼得出了一頭的細汗,強行替自己描補,解釋方才的話:「卑下,卑下只是猜測,殿下的侍衛和兩殿司的人皆是千挑萬選,尋常刺客又豈能近得殿下和指揮使的身。」
「孤未想到,彭刺史不但極會逢迎,竟還如此能言善辯,這樁事你不認,那這帳冊上的數目,你與市舶使應還認得一些吧。」
陸鎮說完,偏頭遞給身側侍從一個眼色,不多時便有人手拿帳冊踱步進來,朗聲念起帳目上的數字。
在場的明州官員大多都變了臉色,轉運使和司馬在那話音落下之際,便又雙膝跪地,直言他二人早已發覺彭博和賈賢互相勾結,侵吞市舶稅,暗自提高舶來品抽分比例做假帳,乃是迫於彭賈的淫威方一直隱忍不發,又言彭賈在私下裡與節度使周瞻來往頗為密切,此事約莫也離不開周節度的授意和支持。
明州官員譁然,那等與彭賈二人有所牽連的心內懼怕不已,而那遭受打壓,取來與賈賢二人不合的則是暗暗得意,保持中立的則希望自己不要被此事牽連上一星半點。
「聖人命孤微服查訪明州市舶稅一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孤自有權處置。」陸鎮幽深的目光自彭博和賈賢身上淡淡掃過,忽地揚起聲調:「來人,速將彭博和賈賢拿下!」
如今沈潭領兵前來,他手下的明州兵自是不敵淮南軍。彭博只得認命,由人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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