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翼仿佛自動過濾了很多疑點，自發認為布魯斯已經迫於無奈獻身了。

能讓他為了保護身份竟然束手無策的人，大概率是個比較棘手的反派——很警惕，武力值不低，布魯斯甚至不能偷偷出手弄暈他。

他不自覺地把目光移向那群綁匪中。

「不是他們。」

布魯斯說罷，就恨自己突然嘴拙，好像非要解釋什麼。

難道是另有其人？夜翼大為吃驚。

布魯斯一看夜翼那種表情，就知道夜翼在想什麼，他本來想解釋事情根本不是對方想的那樣——但看對方那震驚中摻著同情，同情中摻著……敬意的眼神，他突然覺得解釋效果不會很大。

大概率會越抹越黑。

他索性不去解釋。

對於一些……無關的事情，不影響大局的話，他並不會費太多口舌。

但當夜翼追著問他剛破壞他聯絡器的人是誰，他始終不予以正面回復。

八成那人就是兇手。

理智上告訴夜翼他應該為蝙蝠俠感到惋惜同情，還要表達對兇手的憤恨之情。可感情上他還是不住地想是誰能把布魯斯搞成這副模樣。

直到夜翼坐在蝙蝠車後面，他還時不時望向布魯斯，儘管他知道見過各種黑暗面的布魯斯可能司空見慣，並不把這放在心上。但他心底還是怕二次傷害這個男人，欲言又止。

夜翼可能不知道，他現在成了蝙蝠俠新的傷害來源。

他的每一次嘆息。

每一次隱忍同情的眼神。

每一次欲言又止的停頓氣息。

都在一點一點割著他老父親的心。

最後，蝙蝠俠忍不住開口：「夜翼，你應該提高自己的偵查能力，而不是妄加猜測。」

夜翼聞言，思索一番，回想了下細節，豁然開朗——他的確有些武斷，畢竟布魯斯褲子拉鏈明明還好好的。

他也不住為自己剛剛過於武斷的態度感到汗顏。

但——

夜翼慧眼如炬。

他看到了蝙蝠俠唇上那顯眼的血跡與破皮的樣子。

「所以——你是被人強吻了？」

蝙蝠俠這下唇真的抿成了一條線。

第54章

見蝙蝠俠不予以回復，夜翼便知道這是真的了。

19歲的好大兒夜翼，還會為這種事情感到震驚，不過是少見多怪，等他未來歷盡千帆後看待許多事物的目光便會寬容許多。

他之所以還未遭遇這些，大概是彼時的他脫離羅賓時間不算長，還在阿美莉卡未成年保護法的庇佑下。

夜翼剛想笑出聲，但瞥到蝙蝠俠一臉嚴肅，他硬生生憋住了。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他還是發表了一點有良心的話。

他補充：「尤其阿福。」

蝙蝠俠不置可否。

只是今天的蝙蝠車的速度格外快，轟鳴的聲音像是無聲的怒吼。

韋恩莊園。

蝙蝠俠自然不會主動再提及這件事的。

夜翼出於對養父為剩不多的良心，竟然回家後真的沒提及布魯斯當時的窘境。

布魯斯摘下蝙蝠頭盔，阿爾弗雷德鎮定地掃了眼他狼狽的面容，連眉都沒皺一個，仿佛沒有多聯想什麼，對方這只是普通的受傷。

但等布魯斯轉身離開時，那道揶揄而不失優雅的聲音還是如約而至——

「我假設您只是主動磕破了嘴唇，我想您不是小少爺那時候莽撞了。」

布魯斯頓了一下，還是回復道：「磕破嘴皮不是孩子的特權。」

阿爾弗雷德現在還能氣定神閒地調侃他的孩子，也許以為這個孩子還不是異性絕緣體——等到數年後，看著還獨守空巢的布魯斯或將成為孤寡老人，彼時的阿爾弗雷德終於回憶起來那天回來的布魯斯唇上帶著殘血的吻痕。

布魯斯自覺地卸下身上的戰甲，露出一身扣好的衣物，坐下，靜靜等著治療。

阿爾弗雷德取來醫藥箱，拿著沾過碘伏的無菌棉簽擦拭布魯斯臉部的傷口。

「照您身上產生傷口的速度，我怕是很難等到退休的那一天了。」

阿爾弗雷德平靜的語氣裡帶著嗔怪的味道。

等阿福準備為布魯斯其餘身體部位可能有的傷口時上藥時，布魯斯開口了：「我可以自己來，阿爾弗雷德，你可以做一些小甜餅。」

儘管布魯斯說得風輕雲淡，但熟知他說謊路數的阿爾弗雷德一眼識破了他的謊言——

也許布魯斯也知道自己這段話看起來多麼突兀。但這位老人還是留給了他一些體面，自覺被支走去烘烤小甜餅了。

布魯斯抿著唇，扯開領口，三道鮮明的血痕展露無遺，仿佛嘲諷著他留下的把柄與脆弱。

棉簽在傷口處徘徊的每一次，燃起絲絲麻麻的疼——也許這疼對披風鬥士不算什麼，但算得上是一次不可磨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