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迪絲送給他的。

傑森眼睫上垂著的融化的小水珠悄悄滴了下來，順著黑色睫毛，滑至眼尾，一點點掉著。

冰冰涼涼的。

兀的又熱了。

冰火交織著。

但很快被吹過的風雪掩蓋了。

布魯斯注意到了他摸口袋的動作，但未追問口袋裡面裝的什麼。

車就在不遠處。

布魯斯打開車門前，半蹲下幫傑森拂去身上飄落的碎雪。

一大一小鑽進車後，車內的暖氣讓他們清醒了幾分——外面果然是冷著的，天是涼得很快。

車窗起了水霧，看不大清外面的景致了，只是零星燈火，慢慢的，隨著車的啟動，消失了。

布魯斯：「傑森，路很長，你過會兒睡的話，后座有一個小毯子，可以披上。」

傑森對布魯斯是不陌生的，甚至稱得上熟稔。

這也讓傑森沒那麼太過於不自在。

傑森兩隻小手提起小毯子，及至肩部，蓋上。

他嘗試入睡。

卻不住回想著錄像中的那句話——

「可能幾周、幾月，也可能幾年。」

他並不大相信格拉迪絲實際會像表面那麼風輕雲淡。

她說話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看得出她在極力掩飾，但還是止不住。

包括她的眼神，說到要回來的時候還有一瞬的躲閃。

格拉迪絲之前給他教過一些判別對方是否說謊的小技巧。

傑森沒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學以致用。

但傑森心底還是一遍遍告訴著自己：格拉迪絲一定很快會回來的。

很快。

車走了很久，雪越下越大。

傑森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好像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

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布魯斯的臉。

「傑森，我們到家了。」

那雙藍眼睛懇切而友好。

可傑森下意識抗拒地想：

不，那不是我的家。

傑森下了車，目光卻不由得偏向斜右方的一片森林。

布魯斯：「你以前去過那裡？」

傑森停頓了下，說了實話：「我以前去過那裡——我在報紙上知道韋恩莊園是個很適合摸底的地方，可惜最後迷路了。」

傑森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後面的語氣顯得有些沖。

語氣還有些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挑釁。

「真的嗎？」韋恩聽了卻沒什麼不高興的，反而看起來毫不在意，「那我們也許本該提前認識的。」

「提前認識——指會被你當小偷逮住？」傑森挑眉，露出些性格固有的鋒芒，在格拉迪絲身邊，這個男孩不由得收起了他的爪子、他的銳利，而現在，他無意識地露出了獠牙。

好像還真是這樣。

布魯斯想起了男孩小巷撬車輪胎的場景。

唇角微微上揚。

「那我可能也會請你吃一個漢堡，會讓你在這裡住一晚。」

傑森有些震驚：「蝙蝠俠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布魯斯：「是這樣。」

「那蝙蝠俠可真八卦，連這個都說。」傑森有些偶像濾鏡破碎的感覺。

傑森從小聽著蝙蝠俠的事跡長大的，知道那是個沉默、人狠話不多的黑暗騎士，但這樣屬實讓他有些難繃。

布魯斯：「……」

他拍拍傑森肩膀：「走，去我家。」

傑森發覺自己整個人竟然放鬆下來了，身體也並沒有抗拒布魯斯的動作。

韋恩莊園就在前面。

「迪克呢？」布魯斯換鞋。

「迪克少爺回布魯德海文去了。」忠實的管家予以回答。

布魯斯語氣有些嗔怪的意味：「他應該留下的，起碼這個晚上。」

「他被警局臨時火速召回了布魯德海文去參與調查一個大案。」阿爾弗雷德拾過兩個皮箱，「您不該隨意用這種語氣說話——還是當著孩子的面前。」

布魯斯語塞。

他有無數種辦法再去判斷迪克到底是不是故意臨時離開的。

但他突然覺得很沒必要。

傑森剛剛認識了阿爾弗雷德，在這個英倫紳士前，他意外的感到自在。

這位管家對待這位新來的孩子，保持了一個合理的距離，所以讓傑森感到很舒服。

傑森不大清楚這家裡發生了什麼糾葛，他只記得迪克是韋恩先生收養的孩子——好像後來又離家出走了。

但這證明什麼——原來那個叫迪克的人還會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