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說我才勸的,勸老半天了。」
應蔚聞走過去,想掰賀宇航肩膀叫他直起身來,別老這麼縮著,手都抬起來了,沒忍心落下,改在他頭頂摸了把,摸完又輕按了按,「你手機沒電了,我幫你先充會電,要給家裡打電話嗎?」
賀宇航搖了搖頭。
他臉色很差,眼圈上緊箍著的紅消退了點,看著沒那麼明顯了,但整個人還是木,尤其直愣愣盯著一處的時候,像是喪失了聆聽和思考的能力。
魏濤有樣學樣,也在他頭頂摸了摸,「想開點小宇航,又不是你的錯,沒見過你這種上趕著非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
他說著推了應蔚聞一把,「你再多勸勸他,看著像是會聽你話的。」
魏濤走後,應蔚聞找了身睡衣,讓賀宇航先去洗澡,把身上沒擦乾淨的血跡再好好沖一衝。
賀宇航聽話地進去了,應蔚聞打算下樓去給他買點吃的,鑰匙拿好,走到門邊,遲遲沒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他折返回去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應蔚聞索性一把擰開了門鎖。
賀宇航脫光了在裡面站著,就只是站著,後窗灌進來的冷風一陣一陣的,他也不知道關。
「想什麼呢。」應蔚聞走進去,越過他,替他把水開了。
賀宇航直到這會都沒反應過來,眼看冷水就要往他頭上澆,應蔚聞迅速拽了他一把。
甫一接觸到他皮膚,一身透骨的涼,應蔚聞有些無奈,「你要想讓我給你洗也行。」
「不用了。」賀宇航回頭看他一眼,好模好樣地回,似乎沒聽出來這是句玩笑話。
「那你就好好的,我出去一趟。」
「你衣服。」賀宇航叫住他。
應蔚聞看著遞出來的他的外套,淺色的內襯上沾了幾點血跡,他接過來,「你還有心情關心這個呢,給你那會我就沒想要了,扔了吧。」
賀宇航很愧疚的樣子,說要再給他買一件,隔著浴室的門,外面沒回應,應蔚聞出去了。
這一晚上賀宇航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翻來覆去,應蔚聞被他吵得同樣難以入眠,他起身,去書桌上把檯燈開了,搬到離床近一點的位置。
賀宇航聽到他還醒著,被子從嘴邊拉下來,「你下午回去,見到我另外兩個室友了嗎?」
「你一直沒聯繫過他們嗎?」應蔚聞問。
「我……沒看手機。」賀宇航有點逃避的意思,怕聽到外面任何與此有關的消息,甚至想過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在這一直躲下去。
他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應蔚聞突然的反問,讓他感覺,應蔚聞像是有意在戳穿他。
轉念又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噤若寒蟬,應蔚聞不過隨意一問,畢竟從事情發生到現在,賀宇航什麼人都沒聯繫,包括父母,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會處理問題的方式。
「你們輔導員讓你手機要一直開著,他隨時會給你打電話。」應蔚聞沒提警察的事。
「你見到張老師了?」賀宇航略微抬頭,「他還說什麼了嗎?」
「說安排你室友在校內招待所住下了,你可以明天再去找他們。」
「嗯。」隨著賀宇航帶著鼻音的一聲,室內再度歸於安靜,只剩下空調綿長的嗡鳴。
檯燈暖黃的光打在牆上,照出賀宇航蜷縮的身影,他看一眼,漸漸拿被角罩住了口鼻。
對於詹永亮和衛凱,他其實內心一直有疑慮,在他沒醒來的那段時間裡,他們難道沒發現任何異常嗎?葛飛那麼大的出血量,最多幾分鐘,人就該失去意識了,他是有意等到宿舍里沒人了才動手,還是這兩人恰巧走在他動手之前?
那他們知道他跟葛飛吵架的事嗎?
他們是從來都沒和葛飛有過爭執,從一開始就忍讓到現在,連最低程度的口角都沒有?詹永亮說的葛飛那次跳樓,也是因為有人說了什麼嗎,他是特別介意別人說他有病嗎?
賀宇航極力想撇清自己在這件事上的責任,一個人的死對他來說太沉重了,他一方面想聽到來自外界對葛飛性格古怪的評價,證明他的自殺不是無跡可尋,一方面又熬不住內心深處因果勾稽的自我折磨。
想死的人總有無數种放棄生命的理由,而他不會成為決定性的那一個,他想問應蔚聞這句話的意思,又怕應蔚聞覺得他是在找藉口,聽信了魏濤的勸解,有意想逃避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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