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應蔚聞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的,笑了笑。
「拜一拜嘛,拜一拜又沒壞處。」賀宇航俯身在石頭表面摸了摸,還有些潮, 屋檐遮住的地方好點,他轉身坐下了,仰躺著,拍拍一旁空出來的位置,「我每年來這,走之前都必定要許個願再走。」
「許什麼?」
「許我第二年能再來啊。」
「這算什麼願望。」應蔚聞看他,「你不是想來就能來。」
「那不是的。」賀宇航說:「能來說明至少我外婆身體不錯,能照顧我,我爸媽允許我來,說明那一年我考得也不錯,家裡沒大事發生,你看,天時地利人和,我要每年都能來,說明每年都天時地利人和。」
「看來你願望都實現了。」應蔚聞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你二姨夫的媽媽拿自己一輩子吃素換,你又是拿什麼換的?」
「拿我每年遇到的不開心的事情啊。」賀宇航說完略一沉默,自嘲地笑了,「今年尤其,看來這次能許我個大的。」
頭頂雲層厚重,滾滾如濃煙,一路上賀宇航生動描繪過的只要躺下頭頂便是滿天星光的美妙場景自然無法兌現,好在應蔚聞似乎已經忘了這茬,他放鬆下姿態,跟他一塊仰面躺著。
「對了,這樣聽能聽到海浪聲。」賀宇航把耳朵貼在石面上,「你試試,像這樣,特別催眠,我經常聽不了五分鐘就能睡著。」
應蔚聞側了下身。
「有嗎,你稍微再過來一點,靠這兒,仔細聽。」賀宇航跟他面對面,「聽到了嗎?」
可能是屋檐上滴水聲音的干擾,賀宇航往後退了退,讓應蔚聞朝他這來,見他不動,還伸手拽了把。
他很努力地想要讓應蔚聞聽清,沒發現一旦自己不說話了,周圍很快安靜下來,就連那惱人的滴水聲都消失不見,唯剩下應蔚聞的呼吸,近在咫尺……賀宇航這才發現他們貼得有些過於近了。
隱晦的,朦朧的,老舊的燈泡外積著層灰撲撲的垢,照出來的草木皆有重影般,打在兩人的側臉上,賀宇航想起去年他走的時候說要換來著,忘了,他視線改往旁邊偏,又朝頭頂瞟,好像這樣應蔚聞就能看不見他一樣。
應蔚聞在笑,低且輕的一聲,賀宇航乾脆不躲了,視線歸位,問了句很傻的話,「你是也覺得我挺好看的是嗎?」
「不說話的時候吧。」應蔚聞有意沒戳穿他。
「……」賀宇航不跟他爭,「那你,是有什麼話要說嗎,突然這樣。」
「哪樣?」應蔚聞明知故問。
「就突然,不動了,我不動你也不動。」賀宇航不好意思說兩人對視什麼的,這場景換成他和楊啟帆,超不過兩秒就得笑場。
「你可以猜一猜。」
「猜什麼?」
「猜我是不是想吻你。」應蔚聞語出驚人。
賀宇航一下翻坐了起來,他身體僵硬,禁不住有些惱,「你……能別逗我了嗎。」
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無論他怎麼試探,逼應蔚聞做選擇,粉飾太平,偽裝一路,到頭來輕輕鬆鬆一句話,幾個字,照舊將他打回原形。
原來決定權從來不在他手裡。
但這一刻的賀宇航是堅強的,百折不撓,他深吸了口氣,「怎麼覺得你比我還幼稚呢,你真的大我三歲嗎?」
應蔚聞也坐了起來,誠心誠意地回答他,「貨真價實。」
賀宇航背對著窩在床沿,被子揉進身底下,裹緊了,說好兩米的床一分不偷工減料,各自躺最邊上,胳膊展開了也碰不到對方。
「開關在你那。」腦袋悶進被子裡前,賀宇航最後說道。
他這一天其實過得挺放鬆的,路上一直在跟應蔚聞聊天,停在服務區吃飯的時候也比以前有了胃口,更別提晚上外婆做的那一桌子菜,所以理所當然地,賀宇航以為會有一個好覺在等著他。
但或許正是因為太過放鬆,原有的警惕心不在,睡至半夜,他竟再度做起了噩夢。
所有感官皆被剝奪,看不見也聽不見,唯有黑暗被無限放大,開膛破肚血肉模糊的場景再度上演,恐懼無邊無際,直至活生生地將他嚇醒。
醒的同時眼前燈光大亮,應蔚聞的聲音隨之傳來,「做噩夢了?」
賀宇航坐起來,意識還有些恍惚,怕又是像那天一樣的夢中夢,但應蔚聞說話的聲音很清晰,撫在他背上的手心溫度也很真實,他分辨著,深喘了口氣,漸漸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窗戶邊滲進來的風吹得賀宇航後背發涼,「夢到什麼了?」應蔚聞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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