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表現得還不夠嗎。」應蔚聞回了下頭,意有所指。
賀宇航裝作沒聽出來,「表現什麼了, 摔跤嗎?」
應蔚聞不接他話,賀宇航討了個沒趣,他上來那會應蔚聞什麼都沒說, 既沒噓寒問暖, 也沒質疑他的擅作主張, 突然的冷臉更像是等久了的不耐煩。
賀宇航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頭髮緊貼在頭皮上, 不斷往下掛著水,他硬撐著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手在下擺處捏了兩下,剛抓板的時候太用力, 指頭有些磨破了。
兩人一前一後,原路返回,賀宇航兩腿發軟,走著走著就落後面了,應蔚聞也不說等他,他只得加快腳步跟上,幾番欲言又止,他摸了摸鼻子,走近道:「我剛才……想了很多。」
賀宇航觀察他臉色,「我其實還挺佩服葛飛的……至少像他那樣,我應該永遠也做不到。」
「你為什麼要做到。」應蔚聞聽來莫名其妙,「你想了很多,是想像他那樣去死嗎?」
「那沒有。」賀宇航說:「我沒他那麼極端。」
他頭頂毛巾,整個人看上去喪喪的,「雖然我現在也不怎麼開心。」
應蔚聞沒說話,不愛記路的人腳下生風,哪個路口也沒拐錯。
賀宇航跟緊了他,「我只是覺得,不是說要做到什麼,算是種理解吧,某種程度上明白了人們常說的,為什麼對有些人而言,死亡更多時候是一種解脫。」
葛飛專注且封閉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的視線看不到別人,所以他才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在乎他的。
賀宇航想,也許他曾經也選擇過去面對這個世界,只是這個世界沒有以他能適應的方式回饋他,所以他才終日陷於麻木。
「這很難理解?」應蔚聞將毛巾從他頭上拽下來。
「對我而言是吧。」賀宇航看他,「你知道的,我沒有過這種時候……我以前不想這些。」
「那希望你以後都不用想。」應蔚聞沉默片刻,扔還給他。
「想也沒事,我能救回來,你看我這不就好了嗎。」賀宇航擦乾淨臉上的水,他能明白葛飛有他自己的原因就足夠了,憐憫他的遭遇,但不質疑他的選擇,剩下的唯有交給時間,就算賀宇航能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從整件事中摘出來,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也足夠他釋懷很久。
「你剛才……」他再要說什麼,迎面走來的中年男人跟他打招呼,「這不是宇航嘛,什麼時候回來的?」
「哎,王叔好,昨天回的。」賀宇航禮貌轉身。
「你這是,下水了?」王叔一看他這身裝備,和濕漉漉的狼狽模樣,「這種天你也敢下水,不怕凍感冒了。」
「噓!噓!」賀宇航立刻緊張起來,「您小聲點,我偷跑出來的,被我外婆知道完蛋了。」
「你小子!那還不趕緊回去,趁你外婆沒來找你。」
「這就走這就走。」賀宇航拽了拽應蔚聞,這個點外婆大多在廚房,快到時他提醒說:「一會還從後門進哈。」
應蔚聞被他拽了一陣,漸漸停下腳步,他不緊不慢,「哦,外婆知道下水了要完蛋。」
「可不是。」
「那要是被她老人家知道,你不僅下水了,還躲在水裡不肯出來,會怎麼樣?」
「祖宗!」賀宇航大驚失色,還說他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應蔚聞怎麼沒點反應,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我叫你一聲爺爺行嗎,你饒了我。」他雙手合十,求道:「千萬,千萬不能讓我外婆知道,她要是……」
「噓。」應蔚聞學他,食指放到唇邊,他靠近了,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地看了賀宇航一眼,再然後笑著朝前走去。
賀宇航只得噤聲跟上。
回去秦淑勤不在廚房,好巧不巧地,正坐在客廳里擇菜,賀宇航立馬矮下身,鬼鬼祟祟地躲在院門口伺機而動。
應蔚聞先他一步走了進去。
「哎。」賀宇航猝不及防,那一刻不知怎麼,生出了一種應蔚聞或許真的會背叛他的感覺。
出於小小的報復,或者僅僅只是捉弄,想看他出洋相。
應蔚聞的出現吸引了秦淑勤的注意,他說了句什麼,秦淑勤起身,帶他去了廚房。
賀宇航松下口氣,與此同時應蔚聞回頭看他。
賀宇航再次起身朝他拜了拜,然後夾起尾巴,飛快地從樓梯口閃了進去。
下午的時候他有點掉鼻涕,擔心是真著涼了,萬一再發起燒來麻煩,他跟應蔚聞說想等下就走。
應蔚聞出去給他買藥,回來跟秦淑勤說了要走的事,本來也是順路,秦淑勤有這個心理準備,只是,「還想著給小航過個生日的,留你們晚上走又怕路上不安全。」
賀宇航生日才過去沒幾天,秦淑勤的意思是想給他補過一個,每年日子都不在假期,沒機會聚到一起,這次算是難得趕上。
她都這樣說了,賀宇航哪裡忍心,最後決定還是等過完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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