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初柳記得老太太跟她說過一句話,「如果你以後打算談戀愛,要選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而不是對你好的人。」
這句話現在不就得到了驗證?
鄔崖川哪怕看著她的眼神已經染上了恨意,怒氣上頭時也沒傷她一點,可司宮譽呢?
跟著他那麼多年的屬下說廢就廢!
饒初柳壓下胸口的鈍痛跟不忍,或許再狠狠刺激鄔崖川一把,助他借著現在的恨意領悟無情道突破元嬰,對他們兩人都好,「你都知道了,還追出來做什麼?」
鄔崖川身形一顫,金刀陷進泥地三寸,指尖鮮血混合雨水順著刀柄下滑,將地面都染紅了。
他直勾勾地執拗盯著她,一句話都沒說。
「你不說,我替你說。」饒初柳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往他的手腕落,抬頭望著天,做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咬緊牙關克制眼中的酸澀,「你早就發現我的打算了,所以請薛念來我面前演了一場戲,不就是想看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如你所願證明了對你全是虛情假意,你該滿意了吧!」
她以為鄔崖川會反唇相譏或是質問,但他沉默了很久,麻木吐出兩個字,「不是。」
饒初柳心尖一顫,下意識看他。
鄔崖川也正看著她,眼中是隱忍的心痛,「不是。」
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乾澀,帶著細碎的顫抖,「你對我的情有幾分,我看得明明白白,甚至比你自己更清楚。我的確介意你沒有口中說的那麼喜歡我,但也知道你對我的在意一天比一天多,這是你自己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次沉默的人換成了饒初柳。
「我有耐心等待你真正愛上我,也理解你現在還不夠相信我,但你不能……」鄔崖川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他咬緊牙關,一字一頓道:「不能因為不願被我窺見行蹤就拿自己的命
當兒戲!」
饒初柳怔怔看著他,心中泛起漣漪,有些許觸動,但更多的卻是防備。
鄔崖川自嘲一笑,扔下刀,豎起三根手指,「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絕不用一線牽窺探——」
「別!」沒來得及思考,饒初柳就撲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腕,血水從她指縫中滲出,染紅了她的眼。她下意識鬆了力道,手上移到他並未受傷的手臂上,才用力按下,冷聲道:「發誓也沒用,我不信你。」
看清她這一連串動作,鄔崖川眸光忽然亮了,反手握住饒初柳的手腕。饒初柳眉頭微擰,想甩開的時候瞥見手腕上的血水,不敢再動,只低喝道:「放手!」
「你不敢掙扎,是怕我傷勢加重嗎?」鄔崖川沒有放手,反而攥得更緊了。饒初柳只覺滾燙的血幾乎流滿了她手的每一寸,連冰涼的雨水都不能洗乾淨半點,「那你知不知道,對我而言,身體上的疼比不上心中的痛半點。」
饒初柳忽然笑了,眼眸中卻儘是決絕,「你現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鄔崖川手指顫了下,沒有開口,眼眸卻並未離開她的眼睛。
「那就真話吧,反正你那麼聰明,我說假話也瞞不過你。」饒初柳自顧自說著,「我尋死這件事本就不是為了你,一是為了解除一線牽,二是藉助浮生丹的藥力再次提升資質,從始至終都跟你無關。」
她輕笑著看向他,聲音很輕柔,但聽在鄔崖川耳中卻覺得異常殘酷,殘酷到他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凍結了,「對我自己有利的事,傷害得也是我自己,我總不可能因為你心痛,就畏首畏尾吧?」
「是麼?」鄔崖川冷笑一聲,抬手召起金刀倏然朝自己脖頸砍去。
「鄔崖川!」饒初柳目眥欲裂,只感覺這一瞬間血液盡退,甚至忘了自己還是個修士,直接伸手就要去擋刀刃。
刀刃還沒碰到她的手心就輕飄飄又落了回去,鄔崖川聲音算得上平靜,但怎麼聽怎麼有種陰陽怪氣的味道,「我傷害的是我自己,阿初為什麼要攔呢?」
「你這是在跟我賭氣!」饒初柳被氣笑了,「再說我是吃了浮生丹的!」
鄔崖川眸中含著冰涼的怒意,慢條斯理道:「阿初又怎麼知道我沒吃呢?」
「鄔崖川,你不要詭辯!」饒初柳眸中火光熊熊,卻並未被怒氣沖昏頭腦,「這根本不是你吃沒吃浮生丹的問題,你當著我的面自殺明明就是在給我壓力,我可沒想當著你的面就這麼做!」
鄔崖川挑眉,從善如流地轉身,「好啊,那我去一個你看不見的地方自殺。」
「你給我回來!」饒初柳從背後直接薅著他的衣領把人拽住了。
鄔崖川唇角忽然翹了翹,但等饒初柳走到側面時,又悄無聲息地落了下去。
饒初柳走到鄔崖川身前就只看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跟衣服,身上衣物破裂,血跡斑斑,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看上去格外淒迷跟落寞。
反正這傢伙已經看出她的不忍,怒氣雖還在,恨意卻消得差不多了。饒初柳也實在狠不下心說更難聽的話,索性拽著人胳膊用回春訣將他身上的傷全都療愈了,又想往他嘴裡塞一顆盈血丹。
鄔崖川卻緊抿雙唇,擺明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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