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電話，姜循第一句就是問她在哪裡。

姜逢剛要說在林煙家，轉念一想都已經不是高中生了，畏畏縮縮的沒個骨氣，她乾脆大方承認：「在外面玩。」

「玩完了沒？」姜循的語氣很溫和，「來哥事務所一趟，你嫂子想請你吃個飯。」

姜逢受寵若驚，但還是下意識懟他：「結婚了嗎就嫂子，那是我班主任。」

「……」姜循開始後悔不該對她展現多餘的溫柔，「等你半小時。」

姜逢非要欠欠地問一句：「半小時沒到怎麼辦？」

「那我只好親自去請你了。」姜循說。

掛了電話，林煙拍拍她的肩膀：「你還是想想半小時後怎麼跟你哥解釋你這唇釘吧。」

「我說粘上去的，他會信嗎？」姜逢問。

「你哥只是直男，不是瞎子。」林煙好心提醒，「記得等會兒別吃辣的，不然你這嘴明天肯定腫成香腸。」

姜逢嘆了口氣，認命了。

沒花半小時，十五分鐘，姜逢就到了事務所門口。

姜循和兩個朋友在家附近租了一間商鋪，合夥創辦了律師事務所，半年過去，倒也漸漸地有了些名氣。

這還是姜逢頭一回來這裡，姜循只發給了她位置，然而地圖顯示的地點卻是一間花店。

走近花店招牌，姜逢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

昏黃的路燈下，宋嘉禮低著頭看手機，另一隻手垂在身側，修長指間夾著半根煙，煙霧在空中絲絲縷縷飄散。

他身上仍然焊著白襯衫與黑西褲，只是頭髮比以前長了一些，沒有打理過，有些凌亂。這一次他沒有戴眼鏡，失了些許書卷氣息，那雙眼睛似乎失了焦，一動不動地盯著手機屏幕。

姜逢就這麼站在路旁看了他良久，他也沒有變過姿勢，仿佛像一座安靜的雕像。

她幾步走過去，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注意路過的任何人。

直到指間的煙被人抽走，他才後知後覺地偏頭看過去。

姜逢頭一回穿得這麼乖，正常短袖搭配正常運動褲，頭髮扎了起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除了耳朵上掛滿的耳釘，宋嘉禮注意到，她下唇左邊也多了顆鑽。

姜逢沒看他，將菸嘴咬在唇間，動作並不生疏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

「哥，你也抽菸啊。」隔著朦朧霧氣，姜逢朝他淺淺一笑。

宋嘉禮對她的行為表現出意外，他伸手拿過剩下的半支煙，在路邊的菸灰桶里熄滅扔掉。

姜逢站在他身後，笑他浪費：「不抽點菸幹嘛？裝酷啊。」

宋嘉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你哥在等你。」

「哦，他給了我半小時期限，現在還剩十分鐘。」姜逢心情不錯地說，「聊會兒？」

宋嘉禮向來不解風情，他說：「別學抽菸。」

姜逢露出不甚在意的表情，調侃：「你比我哥管我還多，而且我還差一個月就成年了。」

大概是她太理直氣壯，宋嘉禮找不出任何話反駁。

「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姜逢問，「研究生畢業了很好找工作吧。」

宋嘉禮錯開她的視線，看向遠處的車流，回答：「在讀博。」

姜逢睜大了眼睛，他是自己身邊學歷最高的人，不由得欽佩：「你也太會讀書了，不會以後做大學老師吧？」

聽到這話，宋嘉禮突然偏頭看向她，姜逢朝他眨眨眼：「被我說中了？」

「嗯。」宋嘉禮承認了下來。

「那完了。」姜逢冒出來一句。

宋嘉禮投來疑惑的視線，姜逢隔了幾秒才說，「看來我是沒辦法做宋老師的學生了。」

她不過開玩笑的一句話，宋嘉禮卻當了真，說：「A大今年的分數線可能比往年還要高點。」

見他一臉認真地給自己提建議，姜逢忍不住想笑，強忍住了，唇角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上彎：「這樣啊，你教什麼專業？」

「法學。」宋嘉禮說。

姜逢點點頭，終於告訴他實話：「可是宋老師，我學藝術的，學校已經定了，怎麼辦啊。」

宋嘉禮終於明白過來前面這一番都是沒營養的廢話，撞上姜逢盛滿笑意的眼睛，他低下頭，不再出聲。

可姜逢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她轉到宋嘉禮面前，彎著腰去看他的眼睛，笑著說：「你說我現在去A大做清潔工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