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湛剛要開口,裴晏便接著說道:「你這條先借我,待回京我再想法子還你。」
「哦。」
系上革帶,細一忖,才聽出味來,什麼叫想法子?還得等回京?
「大人,你這是要幹嘛?」
「自然是找間當鋪,換些銀錢。」裴晏笑著揚揚手中玉帶,解釋道,「安陸郡近來暴雨,隱有走山之相,衛隊恐怕還需一些時日才能到江州。我身上帶的,上回都用得差不多了。」
盧湛轉眸一想,這才想起裴晏說的上回是喬裝去鳳樓打探那次。
「大人在那些娘子面前那麼大方,原來是打腫臉充胖子。」他忿忿嗔道,又有些捨不得地盯著裴晏手中玉帶,「我倒還有些,可以借給大人。」
「你那些我已經算上了,不夠。」
盧湛一急 ,衝口而出:「大人不會是跟那雲娘子談不攏,打算花錢討人家的好吧?那大人就算把我也給當了,怕是都不夠。」
裴晏笑道:「你能當幾個錢?我是要去置間宅子,眼下看來是要在江州待上一段時日,等衛隊來了,我們也不能一直住客棧吧?更何況……」
他瞥了眼門外,壓低了聲,「自我們住進來後,這客棧的生意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豈止是隔牆有耳,就連去茅房,都有人暗暗盯著。」
盧湛心領神會,但也咕噥著:「那也當由江州出錢。」
「少廢話,走了。」
裴晏領著盧湛去了牙行。牙郎一聽他想置辦個大些的宅子,頓時目如懸珠,熱情地介紹起來。
裴晏沒心思細聽,只翻了下冊子便問道:「有沒有平湖門附近的?」
「有的有的!」牙郎指著輿圖上一處,「這是昔年陸刺史的別院,可謂水石清華,一步一景,又挨著明月湖,正襯得公子這般貴人。」
「要真這麼好,為何還會空置?」盧湛忍不住嘟囔道,這越好的宅子越貴,若買個便宜些的,興許他那玉帶還保得住。
牙郎訕笑道:「東主席豐履厚,也不止這一處閒著的。」
這位置裴晏倒是滿意的,問了下價錢,便屏退牙郎看向盧湛,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
「大人莫看我,我那點錢不都在你那兒了。」盧湛沒好氣道,「若買這裡,雖有盈餘,但衛隊路上再耽擱幾日的話,大人即便再不情願,也得去找崔長史要錢了。」
「我知道。」
裴晏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著盧湛,盧湛下意識後退半步,微微側身,有些不妙的預感直衝天靈。裴晏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他腰間的玉珩上,他一把護住,急切道:「不行!這是太……元公子賞的。」
「那正好,回頭我請元公子再另賞你。」
「大人當我是搖錢樹嗎?沒錢了就踹兩腳,抖些銀錢下來使。」盧湛抗議道。
裴晏指腹摩挲著盧湛那崑山玉帶,意味深長地笑道,「這麼好的崑山玉,若按我的年俸,起碼也要三五年不吃不喝才夠得著。你叔父乃從四品,算來比我的年俸還應少些,他隨手便能送你,這錦衣玉食到底還是得靠家族庇蔭才維繫得住。」
盧湛一愣,「大人先考已去多年,裴中書莫非將祖產悉數占去了?難怪王功曹說大人與裴中書勢同水……」
話到一半,方知多嘴,盧湛只得歉聲解下玉珩遞過去。
裴晏笑著接過,不以為意:「他倒是給了,是我沒要罷了。裴玄的東西,我都不會要。若非律法不允,我倒想把這姓名也改了去,省得人人都當我與他裴氏是一家人。」
盧湛不便置評,只低頭隨著裴晏去當鋪換了錢,又折回來與牙郎說定交易。
一番折騰後已近午時,又行至西市找了間食肆吃了碗餺飩。
店內桌椅擁擠,坐滿了往來客商,吵吵嚷嚷,好生熱鬧。裴晏吃完坐著歇了會,便向店家打聽西市酒坊。
「郎君來得不巧,那家酒坊前幾日遭了賊,洗劫一空,東家也不知去向。」
盧湛脫口而出:「那怎麼不報官?」
店家打趣道:「郎君說笑了,東家都不在了,誰要找那晦氣。」
兩側食客聞言鬨笑開,盧湛登時惱羞,他今日是沒佩劍,否則豈由這些粗鄙之人嘲笑,正欲起身理論,被裴晏伸手摁住。
一環眼壯漢更是轉過身來笑道,「你們還敢打聽西市酒坊?小心攤上事。」
裴晏與盧湛交換個眼神,問道:「出什麼事了?」
壯漢索性端著酒碗換到裴晏這桌,壓低了聲,「前幾日鳳樓死了人知道吧?」
「聽說過,和這酒坊有關?」
「這就說不好了,那日申時,我親眼見著鳳樓的雲娘子去酒坊買了酒,晚上就出事了。第二天一早,酒坊就已經被砸了,人也沒了去向。」
「哦?」
那壯漢哂笑道:「而且啊,我聽說那天夜裡鳳樓上上下下,包括那雲娘子,都給抓去縣衙上了刑了。要知道,早先趙大人死在那兒,縣令大人可是屁都沒敢放一個,這回肯定是出了大事。咱們啊,可得躲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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