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更意外的是,裴晏竟然順坡不下驢。
這死兔爺,也不知又發什麼瘋。
昨夜在船上,她趁機試了試他,果然一問到東宮的意圖,他眼底森森寒意,分明是動了殺機。
一想到昨夜,嘴角又不禁噙著些笑。
男人啊,都是些靠不住的玩意,下半身都還硬著,心裡卻可以冷冰冰地盤算著滅口。
遠處閘門嘎吱一聲開了,火光順著腳步聲一晃一晃地過來,雲英抬眼看去,果然是那不下坡的倔驢。
裴晏先前讓沈承把抓回來的庶民都放了,這裡面就只有雲英一人。秦攸打開牢門,便主動說去門口守著,不該聽的他可不想聽。
裴晏頷首應允,默了一會兒,又回身看著盧湛,欲言又止。
盧湛恍然道:「我也去門口守著!」說罷將燈籠遞給裴晏,飛快地追著秦攸去了。
雲英不禁嗤了聲:「他們都走了,大人不怕被我這個兇嫌挾持麼?」
裴晏躬身進來,垂眸看了眼她的手:「你這手難道還捻得起鐵皮子?」
「原來大人是來耍威風的。」
裴晏本無此意,卻不想他一進來便被嗆了聲,一時沒忍住嘴硬了句,這一硬就只能硬到頭了:「這不就是你給我安排好的麼?還是說,你原是打算要按律在那縣衙大堂上被扒了衣服挨板子,怪我沒給你這機會?」
「你可知今日縱是元昊親自來了,你這刑也逃不掉?」
雲英白了他一眼,笑不作聲。
火光微動,映著兩張各有心事的臉。
僵持了半晌,裴晏忍不住開口:「你找的那些人確定不會被沈承找著吧?」
「不勞大人擔心。」雲英低頭撥弄著茅草,一圈圈纏在指間剛結的血痂上,磨了幾下,又滲出些殷紅痕跡,「大人說完了嗎?說完就請回吧,我要睡覺了。」
她說著便仰頭躺下,見裴晏半晌不動,又不耐煩地睜開眼:「大人是想留下來一起睡?」
裴晏心知這話是談不下去了,只得拂袖而去,懷裡那瓶金瘡藥冷冰冰地貼著輕薄的衣衫,硌得慌。
一路緘默地回了客棧,盧湛見裴晏臉色難看,大抵也猜到是又觸了霉頭,便藉口肚子餓獨留秦攸在屋內守著。
秦攸也正愁沒機會向裴晏解釋,他今日用刑時心裡有數,絕對只有皮外傷。裴晏聽完沒作聲,過了會兒,從懷裡掏出藥瓶:「你拿去給她。」
秦攸雖心裡嘀咕著為何剛才不給,但也不好多問,接過瓷瓶便往縣衙去。
夜風簌簌,濃雲遮了月。
縣衙大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秦攸心下生疑,他這一去一回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走時那差役才剛剛換班,就算是夜裡偷睡,也不至於這麼快。
他縱身躍過牆頭直奔牢房,見著那倒在門口的獄卒,心知不妙,周身的血直往頭竄。
地牢中,一蒙面男子正拽緊麻繩,緊勒在雲英脖子上,聽見身後動靜,忙回過頭,卻正迎上飛來的匕首,正中眉心。
作者的話
末雨
作者
2024-01-02
大家新年快樂~
第二十五章 秘密
細雨連下了二十天,腐敗之氣遮雲蔽日,耳畔交纏著低啞的哭聲,綿長又絕望。
門口剛放下滿滿一盆下水,搶在前頭,就能吃到或心或肝,搶得慢了,就只剩下些包著穢物的羊腸。
倒也沒多少穢物,好過變成穢物。
赤膊的屠夫獰笑著掃視跪趴在食盆前搶食的羊崽。肥羊多汁,瘦羊耐嚼,各有千秋,只可惜城封百日,連羊崽也快買不著了。
「得省著點了。」
屠夫信手拈起那隻最瘦小的,嘴裡嚼著塊軟骨,咯嘣作響,忽又面露淫光。
「竟還是個水靈的,那不能浪費了。」
身下溫熱粘稠,是上一隻羊留在這世上最後的溫度。腥臭的嘴貪婪地在身上遊走汲取。
猛地一聲悶響,滾燙的液體灑遍全身,漆黑灶台下淌出殷紅的小河。屠夫倒在腳邊,一雙烏黑的眼映著月色湊上前來。
「愣著幹嘛?起來啊,上衣服。」
「羊崽不用穿衣服。」
「死的才是羊崽,活著,就要當人。你穿我的。」
「你不也就一件。」
「那我們一人一半。」
「你要帶我去哪兒。」
「外面大著呢,哪兒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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