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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一說,盧湛定睛一看。

這兩人他的確是見過的,一個是她在沌陽釣顧珩的那個雁兒,一個則是十字街的桃兒,換了乾淨衣裳,梳著整齊的高髻,他險些沒認出來。

她說忙,原來是在教她們習字。

盧湛瞬間熄了火,含糊道:「大人說,你給趙司馬那筆錢,他應是回復了你一份帳的,你可有留存?」

雲英心裡煩得很,沒好氣道:「沒有。」

盧湛也煩得很,回嗆道:「大人說你肯定有。」

竹條在桌上用力一甩,應聲裂開,屋裡其餘三個人都不禁抖了抖。

「沒有就是沒有!他覺得有,那就讓他自己來搜!」

盧湛抿嘴咽了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叔父借酒消愁時常叨叨地那句——

「女人啊,別看她平時溫言細語的,真生了氣,翻起臉來都是母老虎,可怕,甚是可怕。」

第二十九章 欲難平•上

盧湛回來一番繪聲繪色地交代,裴晏聽到那竹條都抽裂開時,不免蹙眉,嘆了聲:「知道了。你去歇著吧。」

盧湛佇在原地猶豫,有很多話想問,但又不敢問。

來江州這麼久,也打過不少交道了,他不是沒見過那女人發脾氣,就連她一棍子捅上顧珩那禽獸時,好像都沒這麼大火。

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啊……

「還有事?」

「沒……」

他想提醒裴晏別去觸霉頭,但又想了想,叔父每每借酒消愁時也說再不去受那勞什子氣了,酒醒後不還是硬著頭皮去?

他還是趕緊去後廚看看還有沒有吃的比較重要。

人一走,裴晏放下筆,捏了捏眉心。

等秦攸他們回來,他便該去會會那李二公子了。但跋山涉水的,想來應還要再等些時候。

這幾日,他著實是太閒了,經抄了一摞摞,從端正小楷逐漸行草,越抄越煩。

麻紙滴了墨,他想著再換一張,回身一看,已是最後一張。

案前那寫到一半的經文,停在恰好的位置。

「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他心不澄,欲難遣,寫再多也無用。

餘霞成綺,碧水含光,映得畫舫內也丹紅一片。

今日酒客尤其多,劉旭到郢州城的事傳遍了江州,陸三散出去的消息也漸漸有了些風聲。那些士族官紳是排著隊的來試探虛實,生怕軍鎮換了鎮將,過去的買賣都得作廢。

雲英起先還應付了幾個,心裡煩著,尤其見著這些錦衣華服的傢伙就更煩,索性告病,把人通通擋在外面。

靜兒端著食盤進來,溫聲勸道:「娘子吃些東西吧。」

雲英倚在榻上,懶懶地應了聲。但見靜兒站著沒動,問道:「什麼事?」

靜兒抿嘴怯怯道:「裴大人來了。」

「讓他滾。」雲英脫口而出,想想又叫住靜兒,「他來要帳本的?」

「裴大人說,先前惹娘子不高興了,特來賠罪的。」

雲英一怔,嘴角微微上揚又很快拉下來:「是他說的,還是你替他說的?你整日和那程七郎廝混,可別學了他那左右逢源的本事。」

靜兒趕忙搖頭:「真的是裴大人說的!」

雲英想了想,「你跟他說,我沒什麼不高興的,讓他別委屈了。我很貴的,沒空倒貼他。」

不多時,靜兒果真拿著個錦袋進來了。

雲英抿嘴掂了掂,吩咐靜兒去拿酒窖最下邊那層綁白繩的酒,自己則換了身絳紗羅裙。

對鏡細看,又覺繁複,還是換回那身素袍,抹去脂粉,淡掃幾層粉膏,面色頓顯白中透青,梳好的矮髻也散開來,這才滿意地重新換上一塊香。

他不想當不付錢的嫖客,那就付錢好了。

反正她的規矩一開始就告訴他了。

這強扭的瓜,最甜了。

裴晏在岸邊等著,夜色來勢洶洶,頃刻便逼得殘陽沉入水底。

他今日本是出府散心,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了,又聽見門房那搪塞旁人的說辭,想起盧湛說她不吃飯,還生了好大的氣,頭一熱,便想著要進去看看。

興許還是得衝著他罵幾句,刁難一番,才消得了氣。

靜兒進進出出好幾次,終於來請他入內,數日不見,她臉色確是更差了,倚坐在榻上撥弄香爐,看上去沒精打采。

「你真病了?」

雲英起身冷掃他一眼,「那我給大人換個娘子來伺候。」

說罷作勢要走,裴晏拉住她,挽上袖口探了探脈象,又凝眸細看,指腹在她顴下輕抹一下,捻下些粉膏。

她抿嘴笑了笑,「我心口也悶得慌,大人要不要也看看。」

裴晏心知這又是故意的,鬆開手,轉身坐到案前:「瑩玉近來好多了,神志清醒,也不那麼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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