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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要回去,就遇到桃兒與秦攸從外頭回來。秦攸左手拎著一籃子菜,右肩扛著半扇豬,見著雲英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絲侷促。

雲英看了眼桃兒手裡捧的一大把野花,假意斥責道:「怎麼能讓秦左率一個人拿,我教你的規矩這麼快就都忘了?」

桃兒一著急舌頭就打結,磕磕巴巴地也說不利索,秦攸解圍道:「雲娘子誤會了,正午暑熱,我請桃兒帶路去城郊買些便宜的肉,怎好再勞煩她拿東西。更何況裴大人也說桃兒是娘子予他一番心意,不可輕慢了。」

一旁陸三忍不住嗤了聲,雲英淺笑頷首,這秦攸說話雖比盧湛那傻子順耳多了,但好聽的話假,字字句句都是欲蓋彌彰的小心思,還不如那些難聽又刺耳的。

「我有些私事與桃兒講,秦衛率可否行個方便?「

秦攸識趣道,「自然。」

雲英拉著桃兒走遠了些,眼尾撇見秦攸進去方才開口問十字街的事。誰知桃兒比她還惶惑,呆愣了會兒,回過勁來,眼底通紅:「阿娘沒找過我,他們是不要我了?」

說著斗大的淚珠子直往下掉,她拽著雲英的手,一抽一抽地:「石老死了以後,巷子裡每天都有些人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七叔帶我走那天,阿娘和阿爺吵了好久,阿爺還動了手,是七叔護著我出來的……」

「我前幾日還偷偷回去過一次,阿娘說阿爺還在氣頭上,讓我別再回去。但我沒見到阿爺……娘子,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雲英與陸三相視一眼,「你哪一日回去的?」

桃兒想了想,哽咽道:「就是……裴大人走的那天夜裡,秦大哥他們也都不在,我就趁著半夜……溜回去的。」

雲英眉間微蹙,桃兒心思淺,她倒也不懷疑。但桃兒一哭起來沒個完,雲英耐著性子安慰了會兒,答應有消息一定告訴她,桃兒這才定了些神。

沒走出多遠,秦攸追上來,恭敬揖禮,問起裴晏的行程。

雲英對秦攸的印象並不好,湓口城外她提點盧湛時,裴晏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此行細節,想來並不能與他說得太多。

「陶郡守生性孤傲,平素只與崔長史有些交情,難得與大人一見如故。」她笑了笑,意味深長道,「說起來,江州也的確鮮有裴大人這般高門中人,我看……秦衛率少說還得再等幾日。」

秦攸嘴角微動,瞭然道:「秦某明白了,多謝娘子。」

日沉江岸,山間明霞澄暮色,清風帶著濕氣穿林而過,難得涼爽,正是趕路的好時辰。

馬車卡進石縫,盧湛挽袖抬得滿頭大汗,聽一旁差役抱怨著夜裡山路難行,他忍不住呵斥幾句,讓他們閉好嘴別讓裴晏聽見。

又檢查了一遍車輪,盧湛走到隊伍前頭低聲道:「大人,夜裡山路難行,要不,咱們還是等天亮再出發?過了這座山,前頭便一路平坦了,屆時我們再加快些腳程便是。」

裴晏思忖一番,頷首應允,盧湛鬆了口氣,退回去囑咐大夥就地歇息。等所有人安頓完再回來,裴晏已經靠著樹樁子閉目睡下了,他便去一旁的青石台上生火,以防夜裡野獸偷襲。

火苗滋滋作響,盧湛回頭瞥了眼裴晏,腦子裡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明明借著孫盪一事找陶昉這老狐狸狠敲了筆竹槓,這同行幾大車的錢銀都是要運回江夏給李規拿去修渠的,但裴晏似乎不太高興,這幾日都陰沉著臉。

思來想去,想起年節回范陽時,叔父酒後曾拉著他品議過太子重用的幾位大人。

「裴少卿行事剛正,但不善變通,誰的情都不講,難堪大任,與他父親裴昭一樣,都是那卸磨時待殺的倔驢。」

想來應是沒能按律懲治陶昉,反倒主動讓其花錢消災給膈應的。

他知道這些錢裴晏一分都不會拿,但他也知道這話說出去,除了太子,恐怕沒人會信。

劍尖揚起一片火星,盧湛忽如醍醐灌頂,喃喃自語道:「大人該不會是因為那女人不告而別跟人跑了不高興吧?」

想了想,又自我反駁起來:「不不不,不可能。人家都睡一屋了他都睡得下,又豈會如此小氣。」

盧湛伸手又抓了把枯葉撒進火堆里,火星四濺,他身後倚樹靠著的人微微睜開眼,嘴角抽搐,額前青筋猛跳,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添幾分愁雲。

到江夏已過了兩三日,巳正進了城,裴晏先去州府找李規,掐去了那些不可說的,將陶昉暗中勾結海寇販鹽,又賊喊捉賊反被擒之事悉數告知。

李規聽完默了良久,盯著茶盞中飄著的竹葉心,神色頹然。

「裴少卿不懷疑是李某出爾反爾,想殺你滅口嗎?」

裴晏喝了口茶,答非所問,「你這茶湯我幼時在河東老家也常喝,竹葉心,院子裡隨手可采,清心安神,比你家中那蒙頂石花,強多了。」

他頓了頓,自袖中拿出張疊整齊的麻紙遞給李規,「聽聞使君善山水丹青,但你給我那些圖,都只有堰渠,沒有山水。我倒是畫了一張,你看看,我有沒有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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