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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過府一敘,他卻被秦攸帶進了江夏縣衙。

裴晏端坐堂前品著茶,見他來也未起身,只抬眼一掃,拿出一冊揚手欲扔下來,半空中頓了頓,輕置於案前。

「堂舅看看這個。」

崔潛眼皮猛跳,他上回聽這聲堂舅便是吃足了苦頭受夠了氣,裴晏反正六親不認,這門遠親他不攀也罷。

心頭罵著,但也耐著性子上前拿起冊頁翻看,這一看,眼皮跳得更猛了。

這上頭全是湓口城中抓住的海寇證詞,十數人,在陶昉的別苑裡給逮個正著。眾口一詞,說這是陶昉主動贈與他們二當家,好躲避周昌嗣的搜捕。

往後翻,還有陶府一應侍從的證詞,高嚴那兒搜出來的往來帳目,陶昉所藏那些名家書畫都一一有了來由。

可謂是鐵證如山。

裴晏見崔潛神色劇變,忍笑道:「聽聞堂舅每年都要去尋陽避暑。」

崔潛頓時啞然,裴晏似笑非笑地,他拿不準這究竟是試探還是勸誡,表面鎮定道:「我與陶公一見如故,但平素只談些書畫之道,此事……我還真不知情。」

「堂舅放心,陶郡守也是急於為李刺史築渠修堰籌錢,這才遭奸人矇騙,他已捐出大半家財,算是將功補過,這些口供我也就是留作紀念,並無他用。但紙包不住火,難免別人不作文章,堂舅往後還是少與之往來,省得惹禍上身。」

崔潛愕然,但見裴晏似沒有要硬拉他下水的意思,暗暗鬆了口氣,「多謝少卿提醒。」

裴晏面露微笑,話鋒一轉,圖窮匕見,「尋陽既然去不成了,不知堂舅可還有別的地方養病?青州,揚州……或者西安州?」

崔潛倒吸一口氣,抿唇不語。

青州屬梁王,西安州歸武王,揚州則依附吳王,裴晏這是在逼他表態,他偷偷瞥了眼退到堂外的秦攸。

幾日前,隨著益州戰事而來的不僅有送入州府的邸報,也有兩封送到他長史府的書函。梁王送了副字畫,托物言志,武王則贈了把寶刀,既拉攏,又威脅。

此二人在江州無人,與其千里迢迢地強行安插自己人,不如先拉攏崔潛,至少扳倒李規後,不能讓吳王的人又坐上來。

「易理有雲,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然福兮禍所伏,堂舅若早早下注,失了底牌,易成眾矢之的。倒不如留在江州,靜觀其變,你說對吧?」

崔潛總算聽明白裴晏的意思了,他本也是想裝病躲上一段時間,遂應道:「裴少卿所言極是。」

裴晏抿了半晌也沒喝完的茶一口飲盡,滿意地看向秦攸。

「送崔長史回府,留兩個人伺候,萬一有什麼急事,也好幫襯著。」

秦攸瞭然應下,一招手,兩名太子衛率上前來,熟得不能再熟的兩張臉朝他諂笑作揖:「崔大人,請。」

崔潛回看了眼裴晏,見他垂眸細細理著那本冊子,裝模作樣,滿肚子怨氣只能往回咽。

崔潛一走,秦攸上前奏報另一件事。

「他們分別藏在三處,相距不遠,女郎平日都足不出戶,是那程七與兩個老嫗每日送些吃食。」

裴晏點點頭,雲英手裡那些娘子容姿出眾,城裡藏不住,但鄉間農戶若只有女郎沒有男人,久了也會引人注意。

人既然走得不遠,那她興許也是在等什麼時機。又或者是事發突然,來不及一一安排妥當。

「差人盯著,別讓他們跑了。」

秦攸應聲,又想起一事:「曹敦說,他們查問時,周圍農戶曾提及也有別人來打探過,尋常打扮,江州口音,問不出身份。」

裴晏蹙眉不語,心下隱生擔憂。

「我看你這架勢是要一刀絞了我命根子。」

陸三仰躺在床上,微微抬頭覷著下身,雲英左手拿著油燈,右手緊握鉸刀,認真挑著傷口上縫的線。

「這都嵌到肉里了,坑坑窪窪地,得慢慢挑。」

她說著,眼湊得更近,陸三一緊張,下頭不受控地鼓脹起來。

雲英睨他一眼,「我一棍子敲暈你算了,給我收回去,擋事。」

陸三沒好氣道:「這是我想收就能收的嗎?」

雲英手一抖,刀尖刺破皮肉,又出了點血,陸三嘶地一聲,下腹一吃痛,瞬間就收回去了。

她嗤笑道:「這不是能行嗎?」

陸三白她一眼,不想說話,任由她拆著線。

線拆完又上好藥,他正想著怎麼開口,雲英卻先說道:「算日子,殿下的回信應該已經到了。此處不能久留,你這傷能走了嗎?」

陸三雙眼一亮,「當然能。早他媽能走了。」

「但平哥算來應還有幾日才能回來,按以前的法子給他留個暗號,我們先去城外找個地方等著。」

她皺了皺眉,「元昊突然發難,如今等不到裴晏動手,只能先去揚州。江州若有變,揚州定有消息,報仇之事只能屆時見機而動。但願平哥不會怨我騙他。」

「他敢,我揍死他。」

陸三嗤之以鼻,歡喜中忽地一頓,「你這麼急要走,是怕那姓裴的會將你交給劉舜自保,還是怕他不交人得罪劉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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