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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北族的舊俗,盧湛與裴晏對視一眼,得其確定後,也朝著那頭鹿低下頭。

不多時,赤膊漢子起身正對雄鹿,口中禱念著,一刀沒入雄鹿咽喉,鮮血順著手臂泊泊而出,兩旁侍從跪著端起金盆接住,很快便接滿了一盆。

劉旭起身上前先舀上一杯一口飲盡,又舀了一杯朝向元昊。

席間頃刻靜了下來,按規矩當由元昊先飲。劉旭雖與元昊不合,平日裡也沒少給元昊臉色看,但如此越俎代庖,尚屬首次。

眾人面面相覷,元昊未動,誰也不敢吱聲。

靜了好一會兒,元昊才豁然朗笑,起身走到劉旭面前,接過金杯一飲而盡,眾人皆鬆了口氣,依次上前分享鹿血。

唯有一直坐在劉旭身旁的娘子仍低著頭,面色凝重。

裴晏座席挨著劉旭,本就與她所隔不遠,其餘人圍在鹿屍前,他仰身挪了挪腿,右手撐在她身旁。

寬袖遮擋下,滾燙的掌心輕覆上來,五指用力扣進她指間。

雲英心下一緊,剛要抬頭,卻聽他輕聲說:「別看我。」

周遭喧鬧瞬間如隔山海,只余心脈在耳畔重重敲著。

他果然認得出她。

長街盡頭的民宅內,樓文泰捏著從陸三臉上剝下來的皮面,掰開來聞了聞,一股腥氣,手指捻開凝脂,像是熬凝了的豬油。

「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我倒是小看了你。」

陸三啐了口血:「要殺要剮,少他媽廢話。」

「不急。」樓文泰笑道,「將軍說了,老鼠得一鍋端。」

尉平遠一死,樓文泰早早便向元昊示好,此番才沒被派去益州。只可惜,元昊最相信的始終是於世忠那個賤種,就連上回於世忠陽奉陰違在外頭養女人,元昊也未多苛責。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一定要抓著於世忠與這幫賊人串通的證據,再交給元昊。

樓文泰吩咐手下人看好陸三便出去了。今日大宴,雖不是所有人都能列席,但卻三軍同樂,人人都有酒有肉。平白被拉來看個男人,看守兵士心裡自是不快,一人便說去把酒肉拿過來,另一人見陸三綁得緊實,欣然應允,關上門,等在門口。

陸三努力挪到牆根,將手腕的麻繩對準牆用力磨蹭,繩子沒磨開,卻蹭掉一層皮。

於世忠說元昊近來飲食頗為謹慎,似是防著他們。迷藥本該由他殺鹿時下在那鹿血中,元昊別的不一定會碰,鹿血是肯定會喝的。

可他卻被樓文泰抓了,且聽樓文泰的意思,元昊早就猜到他們會來,他必須得想法子逃出去報信。

他一開始就覺得這突如其來的酒宴有詐,天底下哪有餓著肚子掉餡餅的好事,機會是難得,可命更難得。

但靜兒她們死後,雲英也跟那宋九一樣,被仇恨蒙了眼,失了智,任他怎麼說都聽不進去。

這下好了,若還能活下來,他要好好嘲笑他們一番,看他們往後還敢不敢嫌他頭腦簡單!

陸三用力磨著繩結,砂石來回剮蹭,血肉比麻繩磨得更糊。

頭頂的窗戶忽地打開,陸三抬頭望去,婉兒探了個頭食指貼在唇邊,隨後靜悄悄地翻進來,抽出匕首給他鬆了綁。

陸三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婉兒指了指門外,他默契地點點頭,接過匕首。

婉兒從原路翻出去,繞了一圈,走到正門外。她是劉旭的女人,看守連忙放下手裡的酒壺,恭敬賠笑。

稍一分神,陸三破門而出,手起刀落,輕鬆結果了兩人。

他把屍身拖進屋子裡關好門,這才回身看著婉兒。

「剛才在後廚看那些人對你畢恭畢敬,劉旭應是待你不錯,我還以為……」他忽地頓住,猶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你一直跟著我?」

婉兒抿抿唇:「我認得你的聲音,三哥,我沒有惡意……」

陸三沉了口氣:「這些待會兒再說,元昊早有準備,得趕緊通知雲娘,你跟我來。」

婉兒猶豫:「可我沒臉見娘子。」

陸三笑著捏捏她的臉:「我信你,但這話,你要自己去跟她說。」

月上柳稍,兩個兵士攙著醉醺醺的劉旭搖搖晃晃地往回走,兩旁院牆內嬌吟聲聲入耳,聽得人心猿意馬。

跨入院門,劉旭一把攬過身後的美嬌娘,朝這二人擺擺手:「滾,別在外頭杵著。」

兩人有些猶豫:「可將軍說……」

「滾!」

劉旭勃然大怒,見這二人仍是不動,借著酒意便要拔刀:「我的話不管用是吧?乾脆你們也進來,四隻眼睛看著我辦事好了!」

「不敢不敢……屬下這就走。」

兩人低頭退出去,劉旭一回頭頓時神色清明,與那娘子對視一眼,快步朝屋內走去。

不多時,牆頭上探出個腦袋。

「大人,我看著他們進去的。」盧湛回身說道,「但裡頭好像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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