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話有用,盧湛趕忙落井下石:「他連香案上的貢果都踩,他修個屁的道!他就是騙子!還騙了我不少錢呢,我這就去把他……」
盧湛忽地頓住,腦內如電光閃過:「你這些日子見過玄元子麼?」
桃兒搖頭:「沒,阿……大人出事後,我本想去找他算算,道觀的方士說,他頭一天晚上還在,第二天一早就不見了。怎麼了?」
盧湛想了想,頭疼道:「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些問題……我去問問秦大哥,你先吃些東西,別胡思亂想了。大人行善積德,肯定會沒事的。」
窗外烈風如鬼哭狼嚎,她知道他在安慰她。
沒事早該回來了,如今怕是已進了閻王殿,想來眼淚又要往下掉,她趕忙咬著唇。
「嗯,你去吧。」
盧湛回縣城找到秦攸,說玄元子與裴晏一前一後失蹤。
「那道士是沈夫人的小叔,根據大人掌握的消息來看,揚州所有青衣道的帳都由他二人經手。米、鹽、錢銀往來的證據,那些信眾的名冊,恐怕都只有他們手裡才有。一起失蹤,我總覺得這裡頭有些巧合。」
秦攸細一想,亦贊同道:「我也問過招安來的一些流寇,他們說青衣道背後有人,本就沒必要招惹,加上那些米鹽確實派給了庶戶流民,不少人過去也領過好處。盜亦有道,不掛燈的船他們都不會碰。」
出事那晚風浪不算大,且裴晏也帶了幾人隨行,照理說不該一個都找不見。
就算是沉了船,也該有些器皿物件飄到周圍。
可眼下,就算有線索,也什麼都做不了。說話間,城中狂風卷雨,屋舍傾倒,磚瓦如流星飛在半空。
衙役來催他們趕緊回山里躲避,兩人一合計,無論是什麼情況,都只能等風過去,遂護著最後一批老弱婦孺出城。
黑雲壓頂,申時便已似入夜,山路難行,到山中村落已是戌時。
渾身濕透,肚子也餓了,秦攸本想換身衣服,但盧湛催說這麼大雨換不換的有什麼關係,催著他先去找桃兒。
「我怎麼勸她都說沒胃口,她比較聽你的,還是你去吧。」
秦攸笑著搖頭:「那你要跟她說,她不吃,你也不吃,陪她餓著,餓死了黃泉路上你跟她作伴。」
「那不成。」盧湛撓頭,「就這麼三五天的,她死了我死不了啊。」
秦攸恨鐵不成鋼地嘆氣:「我讓你這麼說,沒讓你真的去死。」
「那不就是騙她?」
秦攸欲語還休,苦笑道:「算了,先去叫她吧。」
山間風雨雖小些,但也滂沱呼嘯,盧湛從未見過此等風雨,走在外面,雨水抽得臉疼不說,腳步也有些忐忑。
他這身形,每走一步都飄然若仙,感覺稍一縱身就能隨風而起,扶搖直上。
這揚州,都說魚米之鄉,人間仙境,放屁,分明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走入院門,風雨間夾著一聲驚呼。
「你想幹什麼?!」
兩人相視一眼,趕忙快步向前,靠近了方才聽見裡屋桌椅傾覆的動靜。
一聲慘叫,秦攸一腳踢開房門,正撞上穆弘捂著腿根跑出來,他咬牙看了秦攸一眼,憤憤地往東逃走。鮮血順著他的腳步滴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沖走。
屋內,桃兒握著一柄刀,瑟瑟縮在牆角。
「操!這畜生……」
盧湛脫口而出,拔刀就要追,被秦攸一把拎回來。
「我去追,你看好桃兒。」
說完便一腳踢在他屁股上轉身而去。
盧湛踉蹌兩步進了屋,桃兒受了驚,還懵著,見他靠近,下意識揚刀刺來,盧湛抬手收了力,卻不想桃兒力大,刀尖扎進胸膛,卡在鎖骨下頭。
「是我,你看清楚。」
他顧不上疼,伸手握住桃兒雙肩,她這才緩緩回神。
「盧……盧公子?」
她看見手裡的刀插在盧湛身上,一慌神趕忙拔了出來,盧湛嘶了聲。
「我……我……」
「我沒事,一點小傷。」他輕輕拿過那把刀,反手一扔,刀尖沒入牆中。
桃兒這才抽了抽鼻子,哭著抱住他。
一用勁,剛扎窟窿就往外擠涌些血來。
但竟是不疼的,至少,他現在毫無知覺,腦子一嗡一嗡地。
他猶豫著伸手,輕撫上她的後枕。
「沒事了……」
窗外風雨呼嘯,他的心也如被颶風卷過,紛亂如麻。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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