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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朔風大,草場練兵又常常一曬一整日,他早已面似靴皮。許是仗打得太久,人殺得太多,本就與她不大像的眉眼,又更顯狠厲。

他已經老了,阿姊卻永遠留在了朱顏玉貌時。

他們在娘胎里血脈相連,卻在人世間漸行漸遠。

他有些記不起當初為何會信了那些說辭。

他們說她雖非頭胎,但胎兒個頭大,不好生,她又年近三十……是了,元琅先天有匱,性子又軟,是她多年來的心結。盼了近十年才來的孩子,上一胎虧欠的,她自然是要加倍補回來。

劉舜雙拳緊握,用力錘向池壁青磚。

愚蠢!

他早該想到的,權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會安穩。在他逼著元琮廢祖制為來日鋪路時,刀就已經懸在阿姊頭頂了。

元琮自小就不得先帝青睞,征戰有功,先帝嫌其殺戮太重,結交南朝士族,學著念念聖賢書,先帝便忌他結黨營私。

但阿姊喜歡,她看不上先帝指的婚,她要自己選,她還要她的男人是天下第一。

先帝不選元琮,他來選!他助她做到了年少時的豪言,卻也為她敲響了喪鐘。

幔帳微動,侍女端著銅爐瓷罐進來,跪在湯池邊。

「殿下舟車勞頓,王妃命奴為殿下引導按蹻。」

劉舜應了聲,立直了背。他右肩受過重傷,斷筋再續總有些黏連,需定期熱灸施針活絡。

一雙玉手順著脊骨分向兩側,柔中帶韌地捏按穴位。疼痛如電光順著經脈散開,通體舒暢,指腹慢慢越過肩頭,滑過胸口凸起的陳疤上。

結了痂,長了疤,那塊地方便永遠和其餘的肉貼不牢。

每每碰到,都會想起留下它的那個人。

他的雲雀,他悉心調教卻始終養不熟的小賤人。

他教她謀算,教她殺人,他還為她鋪好了路——待元琅即位,他便認她做女兒,阿姊想要卻沒實現的,他都給她。

可白鳳卻毀了他的念想,他遠在懷朔,不知京中變數,待他得到消息,她已經殺了白鳳一把火燒乾淨跑了。

就像當初,阿姊從婚宴上逃走,單人匹馬奔了七天七夜,穿著嫁衣鑽進元琮的帳中。

她的男人她要自己選。

池中魁梧的身子向後仰靠,貴人閉上了眼,喉間輕吟,水面下的某處勃然而立。侍女心領神會地走入湯池中。

王妃從數百人里選中了她,悉心教了近半年,就等著今日。

她俯下身,屏一口氣沉入水中。

一股溫熱自下身湧上來,快意直衝天靈,他在幻夢間又回到了那雷雨夜。

元昊在江州捉住了人,他收到消息領著一隊人偷偷回來,在城外的破廟裡,又見到了他的雲雀,和她養的狗。

她用藏在髮簪里的暗器扎進他胸口,幾近窒息也還是不肯服軟求饒。

他將她拎起來,她便垂著眼睨視他,不懼不怒,如那殿中的神像。

她就是這眼神最像她。

晃神間,她顫著手伸向他,指尖猛戳進他心口的窟窿,在不深的創口裡攪了攪又拔出來,將那蘸著血的指頭抹在他唇邊。

他一愣,那手指便順著唇瓣軟肉滑了進去,一股甜腥在齒頰間攪弄,廟宇外驚雷滾滾,似是劈中了他心底最隱秘的渴求。

手上的勁鬆開,她攀著他爬起來,額頭靠在他胸前,舌尖舔了舔她剜出來的傷口,用力吮吸。吮白了皮肉,又順著往下,隔著衣衫一口咬在乳尖,齒縫輕輕地磨刮。

「白姨喜歡你,你冷落她,她便拿我撒氣,這是你欠我的。」

她直起身,跨坐上他腰間,扶起他不可說的慾念朝著自己,又抽出束腰擰成一股繩,慢慢地套在他脖子上。

纖細的小手,沒多少力氣,他就那麼看著她面無表情又慢悠悠地套著,血液膨脹地某處隨著她的動作在邊緣磨蹭。

她垂眸看著他,與她身後的神像交疊。

「你說過你會給我最好的,我想要什麼都行。」

九霄外的驚雷炸空了耳心,一時間,腦子裡只得嗡嗡鳴響,什麼都聽不見,只能看。

他看著她雙唇漸漸恢復血色,一張一合地說,我要你。

她猛地一拉繩,腰身往下沉,將他的一切都浸入熾熱的熔漿中。

窒息感籠罩了全身,他隨著她上下顛簸。

伴著一聲低吟和顫慄,她鬆開手,但仍坐在他身上,低垂著眼,看著他急促地喘息,看著他血逐漸回流到全身。

屋外大雨傾盆,他亦從雲端回落。

她依舊睨著他,雙唇微動,又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我要你。」她說,「白姨有的,我都要,她沒有的,我也要。」

身下一股暗流湧出,劉舜猛地睜開眼立起身,侍女從水裡出來,咽下唇邊白濁,溫順退到一邊。

他這才看見侍女眼角那顆小痣,他伸手挑起她下巴,看清了這張與白鳳有七成相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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