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的玉石在胸口漸漸捂熱了,卻又勾了一絲涼意鑽進皮肉,戳著心尖。
雲英聲音軟下來:「你找方士弄些燒嗓子的藥,藥量不可太猛,得要聲嘶但不啞。」
「知道了。」
劉舜擺手讓她回去,起身步入內室,點了三炷香,望著畫像站了會兒。
待香燃盡,身後也沒有動靜,他才回過頭:「還不走?」
「你都備好了,幹嘛不給我?都不新了。」
兩盞燈被風勾著交替閃爍,屏風上影影綽綽。劉舜緩步走出來,垂眸挑起她的臉,拇指順著下巴揉向唇瓣。
若不是她提,他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四目相對,卻良久未語。
雲英又催問一遍,他才鬆開手,出門讓蕭紹送她回偏房歇著。
「我想去白馬寺。」她上前道,「現在就去。」
「胡鬧。」
劉舜皺起眉,左臂陷進一團軟綿,雲英一隻手挽著他,另只手在他掌心輕撓。
片刻後,他改口道:「明日讓蕭紹帶你去永寧寺。」
「永寧寺只有王公貴族才進得去。」
劉舜笑了笑:「我讓你進,你自然進得去。」
「濫竽充數,騙不過菩薩。都說在哪兒許的願,就要去哪兒還。你怕我跑了,那就跟我一起去。」
等了會兒,沒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雲英也覺是一時上頭自找沒趣,便甩開手轉身就走。剛踏上石階,便聽身後吩咐道:「備馬。」
蕭紹提醒說:「白馬寺在外城。」
雲英三兩步跑回來,雙手攀上他後頸,踮起腳半個身子掛上去,揚眉笑說:「我要從正門出去。」
劉舜未作聲,只攬臂托起她。
車輿行至西明門,守門見了蕭紹,並未多問,只朝身後一揚手,城門便靜悄悄地開了。
雲英放下車簾。
先前住在西郊,入城時亦是走的西明門。看這些守將輕車熟路,想來不是頭一回夜半出城。
雲英瞥一眼身旁,劉舜一直端坐著閉目養神。她雖住在東院,但其實也只見過幾面,好幾次都是夜裡她睡下了才來,盡過興也不留宿。
過去也是一樣。
除了上回在船上故意要做一出活春宮,從不點燈。
他或許是不想看清她的模樣,才好在心裡念著他想念的人,但她有時還是想看的。
「有話就說。」劉舜微微挑起眼帘。
雲英抿唇看著腳尖,想了想,說:「待殿下的事辦好了,我要永寧寺的和尚給我念夠四十九天的經。」
劉舜輕笑了聲,她又道:「還有……」
「還有什麼?」
「我要你給我燒紙,每年都燒。」她垂下頭,喃喃如囈,「等你什麼時候想不起我的模樣了,就不燒了。」
劉舜靜靜看著她。
車輿停下,蕭紹輕叩車門打斷了欲語還休的沉默。
雲英先一步起身跳下車,寺門已被叫開,兩排僧人睡眼惺忪地候在外頭。
已近子時,兩條街以外的西市也都閉門歇了。目之所及再無旁人,縱橫交錯的長街在銀輝下如同靜淌著清溪的河道。
劉舜站到她身後,僧眾紛紛雙手合十,垂首揖禮。
雲英忍不住嗤哼一聲。
十多年前,她衣衫襤褸時,這些人可不是這麼低頭,也沒有這般慈眉善目。她在這寺門口被推著絆了一跤,陸三便連著三天趁夜來對著門縫撒尿。
「站著幹什麼?」劉舜沉聲催問。
雲英這才往前走了幾步,仰著頭左顧右盼,遠遠尋見了樹冠,提起裙擺便往寺門右側那條路跑去。
蕭紹旋即抽出鏈子刀,劉舜抬手制止,負手跟了上去。
順著寺牆走了約一炷香的功夫,遠遠見雲英站在一棵掛滿紅綢的古槐下,腳底也踩著紅綢。
她今日穿著白縠紗裙,遠看就好似站在一朵血蓮上。
隨行近衛遠遠退守路口,只有蕭紹跟得稍近些。劉舜走上前,雲英正低頭挑揀著她從扒拉下來的紅綢。
「這兒正巧對著裡頭的香塔,洛都春夏秋都吹東北風,寺牆擋得住人,擋不住風。大夥都說,這樹是蹭了菩薩的香火,所以在青石地縫裡也能長這麼粗這麼高。」
「城裡的寺門都高,尋常人家給不起幾回香油錢,更點不起燈,但越是無權無勢,想求的東西就越多越重,便往這兒扔木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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