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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英吃飽喝足,精神好了些,眯著眼笑說:「郎君喜歡哭哭啼啼求饒的,我倒也可以滿足你。」

她頓了頓,輕聲道:「不會告訴殿下的。他一生氣,我也沒好處不是?」

參軍笑了笑:「娘子想多了。我們奉命行事,難得休戰,還指望著送完娘子,過個安穩的年。」

雲英默了會兒,眉眼和順許多。

她仰起頭,遙望遠處繡紅的山巒。

「誰不想過個安穩的年呢。」

作者的話

末雨

作者

01-17

裴大人看著情緒穩定,但裡面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心理素質大概比老婆差了一百個小盧那麼多。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決裂·下

月黑風高,雲英蜷在地上一邊搓手取暖一邊默默罵人。

她一到統萬城就被關在暗房裡,莫說是殿下,連蕭紹都沒見著。

這破地方既沒窗也沒燈,只有屋頂漏的幾片瓦能落點光,勉強分得清晝夜。床榻上只有一層薄薄的乾草,沾過雪水早就黏成一團。

最氣是茅房也不讓去,就讓她在牆角湊合,還好每天只給半個餅一口水,湊不出多少屎尿來。

鬧了幾回,看守的近衛跟啞巴似的什麼都不說。

當然不說她也猜得到幾分。

城中斷壁殘垣,街頭巷尾處處堆積著來不及清理的腥臭淤泥,不知浸過多少人的血,看著與當年的荊州城也相差無幾了。

巡衛崗哨雖尚算精神,但也能窺見民居內有許多傷兵。

這場仗,殿下贏得並不輕鬆。

劉旭在定陽那兵強馬壯的模樣,顯然是虛張聲勢做給和談使看的。乘勝不過隴山關,來年起碼要花上兩倍的代價才進得去關中。

朔州夏州都是窮地方,蚊子腿上刮精肉,眼下要操心的事可多著呢。

今日初三,殿下一定會見她。

她多少有些失望,他今天要見的並不是她。

雲英挪到缺了瓦的縫隙下面,攤開手接一捧銀輝,空握了一會兒,再慢慢翻轉,沐盡了月色,屋外看守齊聲喚了句蕭庫真。

雲英眉梢微挑,兩指在地上撿起一粒碎石,待門一打開,便朝蕭紹扔過去。

「我還當你不來了!」

她站起身,晃了晃腳踝上的鐵鏈,蕭紹回身看了眼門口的守衛,那二人立刻低下頭,其中一個摸出銅匙。

浴堂里的水早已備好,雖不夠熱,但她手腳早就凍僵了,溫水湊合也能洗。

蕭紹一如既往地杵在旁邊做門神,看著她洗完才扔來一身乾淨袍子。

雲英伸手捻了捻,裡頭添了層薄棉,雖談不上暖和,但比她原來那身強。披上袍子,點了薰香,她坐在炭火旁梳擰長發,揉抹香脂。

就好似一盤菜,因為宴的是貴人,上桌前就得費心點綴一番。

「背後抹不著,過來幫忙。」

雲英將瓷罐打開,背對著蕭紹坐直,頓了頓又囑咐了句:「手洗乾淨。」

等了好一會兒,身後才有了水聲。滾燙粗糙的手掌貼到頸後,雲英默不作聲地黠笑。

後頭抹好,她忽地轉過身,面朝著蕭紹挺胸抬頭。

「那狼崽還活著嗎?」

蕭紹難得有些表情,抿唇點了點頭:「嗯。」

「那應該已經長大了,可以下崽了。」雲英頓了頓,撇著嘴嘟囔,「旁人的忠誠,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我還以為我是不一樣的,原來你才是那個例外。」

「你心不誠。」

蕭紹很少主動搭她的話,雲英笑著向後仰:「白姨、元昊……還有他那個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們的心難道不誠嗎?他只在乎那個死人罷了。男人就是賤,得不到的才惦記。」

雲英躺在地上,眼眸垂見蕭紹難得出了神,折腿將腳抬到他手邊,繃直腳尖輕戳道:「繼續呀。」

一隻腳搭在他肩上,另只腳踩進他手裡。

「放心,願賭服輸,我往後都不逗你了。」

夜半,劉舜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左右兩個侍從小心翼翼地為他揉按四肢。

派去涼州的人一直沒有回信,武王顯然是想等他過了隴山關才決定自己到底該站在哪邊。

眼下急需征丁操練,糧草也要接著籌。

可歸降的夏州官員似都穿上了一條褲子,個個推三阻四。直至昨日酒宴,他讓蕭紹拎了一個出來當場殺雞儆猴,這些人才淌著滿褲襠的屎尿乖乖聽話。

若是以往,他大概還有些耐心與他們周旋。

若是以往……他斷不會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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