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不,太子他善用權謀,借他人東風,扶搖而上,又還以東風顏色,趁機挫敗公主一黨。他們整整蟄伏了一十三年之久,才將三清觀殺人案的真相告之天下,這十三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曾想過,如若此次扳倒駙馬無果,那個叫芙雪的宮人必定會死咬住太子下落,說這一切都是她一人所為,其結果也是以欺君之罪被處死,而我也會落個查案不實的罪名。如此深的心機,如此狠毒的計謀,我若真的受他恩惠,謀得一官半職,未來難免要受他牽制,做出違背良心的事。」
劉潭無奈搖頭,「所以吶,你還是要辭去錄事一職?我可要提醒你,離開了御史台,你必是連京兆府也回不去了。解試、會試、殿試又是三年,等你簪花登科,重新做上官要什麼時候?依我之見,管他日後要你做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就好,大不了到了那時再辭官,左右是個九品小官,能讓你做什麼!」
說的也是,一個官階為九品下的小官,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未免也太庸人自擾了。
韓耕耘抬頭。
天高雲淡,鳥飛蟲鳴,轉眼已到八月,天氣漸漸涼快起來,乘在馬上更是秋風習習,他心下總算暢快了些,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山道兩旁車馬成隊,文人騷客絡繹不絕,馬上車上載滿東西,不像佛寺,倒像市集,看起來都是去給老師賀七十大壽的。
沈蘭珏是天下第一名儒,人稱書畫文「三絕」。六十五歲前,遊歷天下,門生遍布四海。五年前,他棄文歸釋,在京城外福成山通海寺帶髮修行,自稱步蓮居士,潛心修習佛家典籍。
韓耕耘與劉潭是沈蘭珏晚年收的最後兩個學生,尤得老師喜愛。
韓耕耘從近及遠,掃視過送禮的隊伍,一直望向通海寺前。門前設了一張長桌,兩個僧人站在後面,上設功德箱,送禮之人全被阻擋在外,即使往功德箱內捐了錢,也未得到准許入內,一個個掉頭,垂頭喪氣往山下走。
「桃深,我們也等著吧,老師好像不想被人打擾。」
「伯牛,我們和這些人不一樣。四兩,去給老師報個信兒,讓我們從偏門進去。」
侍童將韁繩交到劉潭手中,一溜小跑上山腰。
劉潭突然丟來一把摺扇,韓耕耘手忙腳亂接了,一臉茫然地盯著劉潭。
「伯牛,那個跟屁蟲又跟來了,快把臉遮上,別讓他認出來。」劉潭夾了夾馬腹,小跑了起來,一下就把韓耕耘甩到後面。
韓耕耘慢吞吞騎在馬上。
「伯牛!等等!是我!」杜佛撥開人群,小跑著湊了上來,他正了正歪掉的幞頭,探著紅脖子,興奮道,「伯牛,你也帶我進去吧,我也想見見沈居士。我剛才好像看見了劉桃深,一下子怎麼不見了。」
未等韓耕耘答應,劉佛已經騎上了馬背,抱上了韓耕耘腰。紅棗馬向下一沉,四隻馬蹄前後踏地,悲鳴了起來。
二人慢慢悠悠來到山腰。劉潭已等得不耐煩了,見到杜佛也跟了來,氣得摸了下鼻子,隔著空氣用眼神敲打了一番韓耕耘。
三人由侍童和佛僧引著進入寺院,經過一座藏在白色木繡球花後面的小巧山亭,亭四周圍了帷幔,若隱若現間有女子的倩影在其間掠過。
三人來到一處幽深別院。佛僧雙手合十,打開院門,向三人恭敬一拜,「三位施主,步蓮居士就在裡邊,貧僧告退了。」
三人先後跨進院門。門內有個身著僧服,帽下仍蓄著白髮的老者,正握著長帚,低頭清掃院中的落葉。
沈蘭珏抬了抬眼,快速掃了一眼來人,走過來,提起掃帚,就朝杜佛腳下戳,「哪裡來的小子,出去!出去!」
杜佛被沈蘭珏掃地出門。
劉潭掩嘴笑著,一個勁用胳膊推挪韓耕耘,一副嫌熱鬧不夠大的表情。韓耕耘無奈地搖頭。
世人只知沈蘭珏學問大,卻不知道他玩心更大,是個名副其實的老頑童。
沈蘭珏直起身子,將掃帚丟到一旁,背手而立。
劉潭和韓耕耘掀起衣擺,跪倒在地上,向沈蘭珏行了大禮,「學生見過老師,今日老師七十大壽,徒兒們來給您賀壽了!」
劉潭的手伸到後面,偷偷讓侍童將賀禮捧進來。
沈蘭珏向他們擺手,示意不必看了,讓侍童將東西搬進屋子。
沈蘭珏走過來,低下身子,一手扭過一隻耳朵,「兩個小子給我進來,讓老師等學生,天下可沒這樣的理!」
「哎喲喲,老師輕點兒!我耳朵要掉了!」劉潭鬼哭狼嚎。
沈蘭珏狠狠訓了兩人一頓,出了氣後,終於神清氣爽地長吁了一口氣,坐到塌上,指向桌上的茶,「那裡有我自己種的茶,別處可喝不到,你們自己煮來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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