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所長。
李鵝善斷骨識屍,凡事只求一個實與真二字。但他一心只想著將韋秋中屍體的情況呈現出來,糾結於屍體本身,卻忽略了驗屍之果與案情諸多牽連,這確實是他的短處。
或許,他終歸還是年輕。
黃氏殺的不是韋秋中。那麼真正的韋秋中去了哪裡?死的又是誰?看來有必要將黃氏與管家請來三法司。
韓耕耘立刻派了一隊十人的官差,前往韋秋中府上,召黃氏與管家前來詢問。李鵝請纓想要同去,卻被韓耕耘拒絕。
韓耕耘對他道:「你等一等,我還有事問你。」
李鵝抱拳,乖巧回應:「是,韓侍御史。」
沒必要再讓李鵝驗韋秋中的屍體,他雖然不擅推衍,但驗屍手段高明,絕不會遺漏屍體上的任何訊息。
李鵝忽略的往往是呈現情況後的關聯,那麼韋夫人的屍身上他會不會也錯過了什麼?
韓耕耘又將韋夫人的驗屍文牒從頭至尾查閱了一番,抓住了心中某個早已存在的疑慮。他取來勒死韋夫人的珍珠項鍊,拉近燭火,仔細察看。
韓耕耘問:「尋常被勒死的人,死狀也會如此安詳?」
李鵝回答:「不會,這一點很奇怪,大多數,不對,應該是所有被勒死的人死狀都很猙獰恐怖。」
「那如果是服了安神藥,在睡夢中被勒死的吶?」
「那也不會,劑量再高的安神湯藥也不可能令死者毫無掙扎地被勒死,這一點我很肯定。」
「那麼,如果不是人勒死,而是這繩索一點一點以極慢的速度,幾個時辰,甚至幾天才造成死者窒息,這樣的情況,死者也會掙扎嗎?」
李鵝沒有很快回答,他斟酌很久,黑眸一閃,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如果真的是這樣,死狀應該就是韋夫人這樣。可是,項鍊又怎麼會自己鎖緊?」
「有刀嗎?」
李鵝遞上一柄小刀,「剔骨用的。」
韓耕耘並不介意,接過小刀,從案上取來串聯珍珠的細絲繩,握住刀柄,小心翼翼破開絲繩,又割開一小段,放在燭火中燃燒。
絲繩燃起火星,浮來一陣焦臭。
韓耕耘嗅了嗅,果然,絲線里混了羊腸線。
韓耕耘說:「你大概沒聽我說過,我阿耶是個匠人。村里年節宰牛羊,他都會用羊腸來做琴弦,那工藝很難,賣給做琴的商販,常常能賣大價錢。羊腸線有個特點,在沒有烘乾前,會不斷收縮。韋秋中身為工部郎中,似乎深諳匠技。他設計將未乾的羊腸線混合絲線,串成珠鏈,穿戴在韋夫人脖子上。韋夫人只要不脫下來,時辰一到,便可以殺人於千里。我們那夜突然到訪,偏巧趕上韋夫人被勒死,倒是給他和黃氏做了最好的人證。」
李鵝道:「如此說來,韋夫人和假韋秋中都是被他們合謀所害?」
韓庚呀頭疼得實在厲害,自己熬了太多天的夜,忍不住停下來揉額,根本沒有氣力回復李鵝。
李鵝走上前來,低頭,行禮,「韓侍御史,若是不適,卑職可以為你診脈。」
韓耕耘笑道:「那麼麻煩你了,近來總是覺得無力頭疼,大概是累著了。」
李鵝將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沉默著搭脈,忽然黑眸點點,道:「韓侍御史,你是中了毒。」
第54章 扇燈與簫12
李鵝將搭在腕上的手放下, 解釋:「此毒名葉子青,取自長白山梅洞竹葉蛇涎液,毒性柔緩綿長, 會慢慢耗盡中毒者精血。通常中毒者服下三四月後,會氣血虧虛而亡。如若在此期間軀體受傷,傷口會發生潰爛腫脹, 傷口無法癒合, 血盡而亡。」
韓耕耘問:「我是什麼時候中的毒?」
「從脈象來看, 中毒不過區區十日, 易解,莫怕。按理說,這段日子軀體不該有任何反應, 大概是因為韓侍御史身子虧虛, 毒性反噬得比尋常人快。我可為韓侍御史調製解藥,另外可為您配些大補湯藥。」
韓耕耘苦笑兩聲。
這小子嘴真毒,竟然說他身子虛,任憑是誰, 一年之中受幾次刀傷鞭刑,蹲幾次大牢, 還連蹲幾個月, 被放出來就查案子, 身子也都垮幾次了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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