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掌撥清波。」
「木落潭水清。」
……
越到後面越不好對,更別說薛適是最後一個。她咬唇冥思苦想半天也沒對出來,倒是隱約聽見周邊有人似乎用氣聲說著什麼。抬眼望去,還不等薛適再開口,有書生已先一步道:「這位小公子怎麼一直看那姑娘?」
薛適:「?」
那書生是一輪開始的第一個,薛適最後一個對完接下來就又輪到他了。
可能是怕薛適會搶了他好不容易想出的句子,趕忙見縫插針:「誒,既然對不上來,不如就罰你嗯……離她近一點對視吧。」
書生靈光乍現,很是興奮地出主意,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樂得看熱鬧,各個七嘴八舌提議道:「再加一條,不許眨眼,什麼時候堅持不住什麼時候結束。」
薛適一言難盡地乾笑了聲,又看了眼對面那人,只聽她聲音懶懶的,卻帶著迫人的語調:「是要我過去?」
薛適忙擺手搖頭。
那姑娘沒聽見回答,轉過頭要看時,身邊一陣風輕輕落下,清爽的微涼裹挾著周身的空氣,都帶上了她身上繚繞的墨香,薛適已坐在她身邊,輕聲道:「開始啦。」
午後的陽光穿過鏤空的雕花窗,投下細碎如金的光影,隱隱灑落在臨窗的薛適身上。
初秋的微風拂過對面女子帷帽四周的紗,那一瞬間,兩人交錯碰撞的視線仿佛能刻下空氣的紋理。
帷帽之下,隔著面具的背後,那雙眼噙著清淺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的薛適瞪紅了眼一眨不眨,還微張著嘴巴,活像只乖巧溫順的呆兔子。她勾了勾唇角,輕笑了聲。
「傻瓜。」
薛適下意識眨巴了下眼,很是茫然地看過去。
這一眨眼,她整個人瞬間慘兮兮地淚流滿面。薛適轉了轉酸澀的眼,竭力將淚水圈進眼眶,看向對面的人。
眼前晃過一抹白,距離被悄然拉近。薛適看見對面的人微傾著身子,眼中笑意促狹,正凝視著她。
「直到相思了無益。」
薛適這才聽清剛剛那句氣聲的內容。雖然晚了,但她還是立即接道:「未妨惆悵是清狂?」
懲罰結束,一局終了,最後是支持清緣住持的隊伍贏了,眾人起身離開約好改日再聚,幾個小和尚則是剛一出門就被抓回去罰抄經了。
見人走得差不多,薛適才開口道:「殿下這是……」
方才江岑許一開口薛適就聽出來了,所以才會答應留下跟著對詩。
抬眼看向眼前很久沒見著影的人,薛適後知後覺發現,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江岑許穿白,像是清潤如山林月下的謫仙,簡單而耀眼,和平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許是不常見,薛適莫名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江岑許卻並未發覺,她摘下帷帽,輕飄飄看了薛適一眼,沒有答話,反倒有些嫌棄地嘖了聲:「薛待詔的詩文水平是遁出紅塵,打算出家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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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冰一片光照人:唐·岑參《送張獻心充副使歸河西雜句》
渚清沙白鳥飛回:唐·杜甫《登高》
金樽清酒斗十千:唐·李白《行路難(其一)》
紅掌撥清波:唐·駱賓王《詠鵝》
木落潭水清:唐·李白《觀魚潭》
直到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唐·李商隱《無題·重幃深下莫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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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5:原本的「大祭禮」改成「浴拂禮」啦,因為寫四卷後面時要寫祭祀的情節,上網查了下,發現大祭禮是清代皇陵祭祀的活動,不是很符合佛家的感覺,所以改成了「浴拂禮」,「浴」和「拂」都給人驅除塵埃的潔淨之感,也和「浴佛」形似,就起這個名字啦。
第21章 月宴
「……」
謫仙感瞬間就沒了。
果然啊,數日不見,江岑許帶著她熟悉的嘴又回來了。
薛適很是謙卑地笑了笑,暗搓搓陰陽怪氣:「承蒙殿下看重,特地把臣放在最後一個,可臣到底才疏學淺對不出詩句,實在有負殿下信任。」
「才疏學淺啊……」江岑許玩味開口,邊往外走邊道,「華妝為誰卸,羅帳為誰掀。」
薛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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