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法、握筆……方方面面,並不像是初學者因基礎不夠牢靠而產生的錯誤,反倒像是寫慣了其他文字,一時改不過來寫漢字的方式。
慢慢地,薛適的心底浮現出一個猜測來。
這時候,阿雅也寫完了:「吶,你看看吧。」
薛適的臉上已重新露出笑意:「好。」她反覆看了幾遍阿雅寫的字,橫豎之間不夠鋒利,而是圓潤平滑,心底的猜測又被證實了幾分。
「剛好下午我要去集市,到時候挑些更適合你的毛筆,假以時日,肯定會越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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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刺史府,薛適還是沒有見到江岑許,倒是看見了在湖邊賞月的江措。
「二皇子,原來你在這!我正要去找你吶。」薛適遠遠朝江措的方向招著手,懷中還捧了個紫檀木盒。
江措淺淺彎了彎唇:「慢些,注意腳下。薛待詔找我是有急事?」
「今天下午我去揚州的集市逛了逛,看見了這個筆筒,想你會喜歡。」
薛適打開紫檀木盒,裡面放著羊脂玉製成的筆筒,玉質細膩瑩潤,外壁刻著竹葉紋飾。
「我看了各種不同材質的筆筒,最後還是覺得用玉製成的更符合你。」
玉石溫潤卻堅硬,而筆筒雖納筆於腹中,卻並不據而有之,視其為腹中之物[1]。
很符合江措給薛適的印象。
「為什麼……要送我禮物?」江措的聲音很輕,腳步一點點地,不由靠向薛適的位置。
「生辰快樂!」眼前的身影粲然一笑,眉眼動人,「我在翰林院時,劉掌院有交代過各位皇子的生辰,雖然我們不在京城,但生辰還是要過的。」
薛適沒有注意到江措眸間隱隱洶湧的情緒,仍繼續說道:「殿下不喜武,偏愛文,所以我還做了支筆給殿下,但太粗糙了些。幸好今天在集市選中了這個筆筒,希望殿下平安順意,喜樂無虞——」
話音剛落,江措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了嗎……」薛適有些疑惑,但唇邊還存著未散的笑。
江措這才回過神,注意到自己的舉動,他身形微顫,但很快,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他歉然地笑了笑:「謝謝薛待詔,我很開心。」他慢慢收了手上力道,移向薛適懷中的盒子,「托薛待詔的福,自母妃離開後,這是我最難忘的生辰。」
「那就好。」
薛適笑著站在江措身旁,也抬起頭,看向天邊雲幕間若隱若現的月亮。
在他們看不見的身後,江岑許身形隱在樹蔭,面具之下窺不見她的神色。
但收緊的右手心握著的,是個兔子形狀的糖人。
月光下,顯得更為靈動蠱誘。
薛適看了會兒月亮,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在望著她,轉身環視了圈,只有落了幾片葉子的滿地樹影,並無他人,便只當是錯覺。
江措回到房間,小心收好薛適給的禮物後,才注意到桌邊多了本詩集,出自他最為欣賞的詩人之手。
他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坐下翻開,裡面果然夾了張字條,上面寫著:「二哥,生辰快樂。——江岑許」
江措笑了笑,將詩集一同收好。
窗外月光仍不甚明晰,但他知道,即便如此,也會有人陪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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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適回到房間時,發現自己的筆筒里多了個兔子糖人。她先是一愣,但轉瞬就反應過來,笑著跑向旁邊的房間。
「殿下,你是不是回來了?」薛適站在門前,有些迫不及待。
片刻後,裡面傳來江岑許的聲音:「進。」
一連幾天沒見到江岑許,薛適覺得眼前的人臉色有些差。想來是忙著調查,沒有休息好。
她幾步走向江岑許坐著的書案前,語調輕快:「我來給殿下送糖人了!」
江岑許挑了挑眉,抬頭看向她,只見薛適舉著雙手,左手一個兔子糖人,而右手的千葉蓮狀糖人,正遞向她。
「不喜歡,苦,一看就是劣質糖做的。」
「怎麼會?」薛適一口咬下兔子糖人的耳朵,「殿下送我的這個糖人明明就很甜。」
江岑許站起身,嗤笑了聲,語氣有些淡:「薛待詔憑什麼覺得,是本宮送的?」
這一問,薛適也愣住了。她當時根本沒多想,第一反應就覺得是江岑許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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