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下去,卻被無形的魔力阻住。
「這的確曾是湯姆安放魂器的地方,這種綠色魔藥被稱作『絕望藥劑』,服用者會陷入一生中最痛苦的回憶無法自拔,伴隨而來的還有永遠無法滿足的焦灼口渴,直到心神崩潰後死去,這一痛苦的過程將持續數日。」鄧布利多撫摸著石盆邊緣,將石盆、小船和湖底及岩洞所有的秘密一一道來。
他親手點起明亮溫暖的火焰,照向陰冷的水面——水下直挺挺地豎立著一具具屍體,被泡得蒼白浮腫、牙齒脫落,一雙無神的眼睛仍是睜著的,抬頭望向岸邊,似乎在隨時等著抓什麼人下來。
「陰屍。」鄧布利多說,「你們應該已經學過了吧?汲水者會被拖入湖底,成為新的陰屍。」
身旁傳來赫敏牙齒打顫的聲音。「這太惡毒了!」她喃喃地說,「這是連環計。」
「但總有英雄能夠戰勝它,不是嗎?」羅恩一如既往地樂觀,「您也說了,教授,這裡『曾』是安放魂器的地方。」
「沒錯,但並非戰勝。」鄧布利多俯視著群屍如林的湖水,「他喝下了所有的魔藥,用假的掛墜盒換走了真的,如果阿波羅尼婭再晚到一步,他就會死在這裡。這都是在我眼前發生的。」
哈利一愣。
「是誰?」他呆呆地問。
「雷古勒斯。」鄧布利多輕聲回答,聲音雖然輕,卻重重地壓在哈利肩上,「那年他才十八歲,他的小精靈被伏地魔帶來試藥,他也因此知道了這裡,那天他命令小精靈帶走魂器銷毀,不要管他。」
赫敏無聲地哭了起來,把頭埋在羅恩的臂彎里。
「我……」哈利喘著氣,從未想到過雷古勒斯居然還有這樣一面,他在女貞路5號的定位一向是比較模糊的,不是頂好的那一個,不是頂壞的那一個,更不是頂有主意的那一個。
原來他是最勇敢的那個。
哈利眼眶脹熱,連忙抽身往回走,剛走回石盆邊,一滴滾燙的眼淚就墜入死水無波的魔藥里,被保護魔咒無聲地消弭了。
「我要嘗一嘗。」他哽咽著說,摸出了一直小心護著的藥瓶,「您帶我們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哈利另一隻手正在石盆邊亂摸,果不其然摸到一隻舊的銀鑲水晶高腳杯,上面還刻著清晰的布萊克家紋章。在重重強大魔咒的保護下,在水汽濕潤的岩洞裡,這隻杯子甚至都沒有生鏽,全然保持著二十年前、剛剛自雷古勒斯手中滑落的狀態,只是薄薄落了一層灰塵。
羅恩和赫敏急匆匆地趕到他身邊,赫敏看上去有幾分想要阻攔的意思,但並未開口,羅恩乾脆抱著胳膊等排隊。鄧布利多站在他們身後,魔杖拿得低了些,看不清神情。
哈利毫不猶豫地舀了滿滿一大杯魔藥,剛舉到嘴邊,忽然頓住了。他意識到了問題:絕望藥劑是整個岩洞陷阱的核心,必然是一種讓人聽都沒聽說過、並且毫無防備的罕見魔藥,哈利敢發誓伏地魔當初算計時一定將鄧布利多也考慮在內,但現在鄧布利多開口要解藥,斯內普就直接熬了一大鍋?
「或許你會覺得,現在的生活過於平淡。」鄧布利多總是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麼,「但我們能有今天,哈利,這都是建立在過去許多個千鈞一髮的時刻之上的,當年的驚心動魄、死傷累累,才換來了今日的有條不紊、嚴陣以待。你要知道,阿波羅尼婭作為食死徒的資歷並不算深,在她大殺四方之前,我們真的失去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戰友。」
他伸手拂落哈利手中的高腳杯,任由翠綠液體重新流回石盆內。
「只要你們能明白此行的意義,倒也不用非要喝下去,畢竟是毒藥,毫無意義的苦痛是完全沒必要的。」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不過我怕勸不動你,才讓西弗勒斯準備了解藥,誰知道竟然啟發了你。」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哈利艱難地問,「我是說,關於他們的……我知道斯內普和預言的事,這個我是知道的,別的還有嗎?」
鄧布利多馬上想起了那瓶詭異的終止妊娠劑,繼而想起了冬夜的海德公園紀念碑下凍得幾乎死過去的小嬰兒。但他馬上就搖了搖頭,既然哈利沒有選擇去看那些記憶……
「不,哈利,沒有了。」他微微一笑。
哈利最終也沒有品嘗到絕望的滋味,在返程的小船上,鄧布利多見他仍然默默地望向小島,便將那隻鐫刻著布萊克紋章的酒杯扔進了湖水裡。
冰面乍沸。
無數雙手,宛如蒼白的叢林,紛紛探出水面,繼而是整個身體。伴隨著嘈雜的破水聲,陰屍像是一群目盲的掠食者,拼命嗅聞著生者的氣息,他們攀住小船的動作非常用力,船頭繫著的鎖鏈都「喀啷」、「喀啷」響個不停。
先一步上岸的赫敏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羅恩更是徒勞地試圖用魔法保護自己。哈利看到一道紅光,希望不是繳械咒,但他更想像不到陰屍要怎麼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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