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什麼聖馬丁節，她只聽過聖誕，蘇江沒有正兒八經的過過聖誕節，對她而言不放假的節日，不是節日。

法國人沒有這樣的習俗，但現在在德國人的占領下生活，他們只能主隨客變，蘇江坐在窗口看到大街上有小孩子提著自製的燈籠走街串巷，嘴裡哼唱聖馬丁歌謠，童真，無邪一覽無餘。

蘇江忘不了白天在陰暗詭巷中攔住她，向她討要麵包的孩子，那孩子只穿著薄薄的褂子和木鞋子，沒有大衣，沒有帽子，沒有襪子，也沒有人來幫助他們，蘇江搖搖頭，她無法提供任何援助，因為她也什麼都沒有。

她所能做的只有靜靜地等待，等待戰爭結束，等待德國戰敗，猶太人和亡國者們都在等待，但大多數人等來的都是死亡。

巴黎街頭法國人配合著德國人陸續籌備節日，蘇江獨自趴在窗口看著對面一家正在裝彩燈和製作聖誕樹，小孩子拿著綠枝裝點房屋。雖然現在物資匱乏，但節日的氣息還是很濃厚，很多用品都需要自己動手做。

蘇江是沒有興趣過聖誕的，慶祝節日的方式她比較喜歡放煙花，樓下傳來甜膩的味道，她走去廚房看到少女正在做巧克力，她手邊擺滿蠟燭形和聖誕鈴鐺形的巧克力。自蘇江搬走前她們就情婦一詞發生爭吵她們的關係就一直很微妙，她再次搬回來後兩人都沒怎麼重新說過話。

蘇江雙手有些尷尬的摩擦：「需要幫忙嗎？

少女冷冰冰的回覆：「不用」

蘇江本來也就是客氣客氣，少女說不用她便再次回房間，那少女一直盡心的布置房子和裝扮聖誕樹，由於德國人在12月24日就開始慶祝，所以她的速度加快很多。蘇江只記得那個掛滿蠟燭、彩球和金色的絲帶的聖誕樹。

她處在寂靜無聲中趴在窗台上望著別家歡笑，這個房子空有繁華的外表，實際還是冰冷。赫爾曼一直沒有要歡度節日的樣子，他甚至沒有回來，他的副官曾回來通知說是：巴黎的官兵在歡度聖誕的時刻需要有人留下保持清醒。

赫爾曼沒有回來，少女回家陪父母過聖誕，偌大的房子只有蘇江一個人和一桌子精美的食物。守著這樣空虛的繁華，蘇江不覺得孤獨，她一個人可以毫無形象肆無忌憚的海吃胡塞。

反正她一直都是游離在這個時代之外的人，孤獨是常態。

第42章 造訪

空蕩的房子，蘇江正蹲坐在椅子上撕扯著聖誕鵝，她才不管什麼傳統不傳統，禮儀不禮儀，反正也沒人在這裡看她作秀，她坐姿極為不雅但十分舒適，不用看人眼色，她的真實吃相感人，與此同時門鈴響起。

正興致高昂大快朵頤的蘇江下意識恢復坐姿，放下被咬的殘缺不堪的聖誕鵝，她的心跳隨著敲門的頻率跳動，赫爾曼不在家，誰會敲門？難道軍官的家，也開始搜查了嗎？她神經刷的緊張起來。

敲門的頻率依舊很客氣，這讓蘇江有時間冷靜下大腦，她想如果是有證據的搜查，那敲門的方式絕不會這麼柔和，敲門聲漸漸有些急促，她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手，戴上帽子向門外問道：「什麼人？」

「我們找赫爾曼」

蘇江覺得這男聲好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她大腦飛快的想著應對的措施：「赫爾曼長官他不在，您得去他工作的地方才能找到他」

「蘇江？」一個女人的聲音橫空響起。

這聲音她熟悉，是瑪麗。

繁華的夜晚，陌生的國家，冰冷的城市，空蕩蕩的房子裡忽然聽到朋友的呼喚，她快速的打開門，一瞬間外面的冷風嗖的一下吹進來，乍然受凍她被吹的瑟縮了脖子，很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了上來：「終於又見面了」

「你終於回來了」與朋友久別重逢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她的這位朋友不知道是從哪個戰場下來，蘇江職業病犯了她想要檢查這個大膽的金髮小妞有沒有受傷。瑪麗看出了她的想法：「你不請我進去烤烤火嗎？今年巴黎的冬天真冷」

蘇江這才意識到她們還站在門外，趕緊將她拉近屋子，站在瑪麗的身後喬納斯笑的溫和：「很精緻的聖誕老人」。

蘇江這才注意到門口被法國少女裝扮了聖誕老人，她本來對這個節日沒有什麼興致，但現在她十分感謝少女的精心裝扮，有了瑪麗夫婦的造訪，客廳的聖誕樹看上去溫馨很多。

兩個人在坐在壁爐旁取暖，蘇江給兩個人倒了杯熱水，瑪麗接過去小酌一口，然後捧著杯子捂手，火堆映的她臉昏黃，她笑的開懷：「江，你的習慣還是那麼奇怪」

「天冷，喝點熱的對胃好」蘇江解釋道。

小阿諾悠然自得的搖著尾巴蹭瑪麗的腿，當初蘇江被逮捕，小阿諾自己跑回了瑪麗家，瑪麗的房東把它送去了警局，然後它就被養在赫爾曼這裡。

「江，你不是不願意住在這裡的嗎？」瑪麗見阿諾對這裡的環境頗為熟悉笑的不懷好意。

「不，我現在，我無比感激赫爾曼長官的收留」蘇江道。

瑪麗這才注意到蘇江在房子裡還帶著一定看上去非常可笑的小孩帽子：「嗯~江你的帽子看上去有些滑稽，是巴黎現在流行的新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