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在下雪，不知道柏林是否也在飄雪，他們挑起戰爭，初識戰爭，奔向戰爭，投身戰爭，厭倦戰爭，厭惡戰爭，遠離戰爭，可戰爭還是戰爭。

蘇江在他的身旁感嘆：「你們想拯救德國，他們想解放國土，人人都想拯救世界，卻沒人能為媽媽洗碗」。

赫爾曼的身子一凝，低聲問：「我母親？」

「我不知道，但是我去過你家，那裡焦土一片，瓦礫遍野，哀求聲撕裂柏林，就像史達林格勒，也許你活下去會見到吧」

蘇江到底是沒有告訴他柏林的真實情況，她也沒有提及艾希，她知道人只有有渴盼的希望才有求生的意志，她希望赫爾曼能夠活下來，她知道他已經得到他的報應，他也不過只是這個時代下的可憐人。

第101章 聚餐

赫爾曼走了，他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回到煤田，蘇江恢復完廚房的物品回到自己的宿舍，風雪一直都在，嚴寒也一直都在，唯一不同的是飢餓終於暫時消失。

晚上她的宿舍大門被敲響，瑟維懷裡捧著眼熟紅色罐子，那是她用來裝雞蛋醬的罐子，阿克毛正站在瑟維的旁邊笑的開懷：「蘇醫生的燈看上去很明亮，看來6147確實有修理工的天賦，難怪你那麼中意他」

「阿克毛如果你在繼續胡說，我會撕爛你的嘴」瑟維警告。

「別這樣，撕爛我的嘴誰來陪你找蘇醫生？」阿克毛笑的沒臉沒皮。

蘇江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調侃：「所以你們來找我是因為我的雞蛋醬做的不對，要退貨嗎？」

「不，阿克毛說你今天來找過我，我們帶來了伏特加，冬天可缺少不了它的陪伴」瑟維道。

「難道你們打算在我的宿舍開三人小型排隊？」對喝醉的蘇聯人她是無法掌控的：「我這裡可不是酒館」

「對，我知道，所以，我們只是來吃飯的」

「晚餐時間已經過去了」

「夜宵，這瓶伏特加可是好東西，瑟維珍藏了很久，如果不是蘇醫生，我想我是喝不到的」阿克毛補充道。

蘇江知道在這裡與他們建立友誼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放他們進來後，阿克毛將最新捕獲到的野味攤在桌上：「剛烤好的，蘇醫生吃肉的吧」

「當然」蘇江看到鹿肉眼睛幾乎發亮，她太久沒有吃到肉，她太渴望吃些葷腥。

「蘇醫生你的身材總是讓我把你和素食主義聯繫在一起」阿克毛道。

「不不不，你可能對我有很深的誤會」蘇江搖頭，按照分配他們不可能有鹿肉的，唯一的可能是：「這是你們從山上打來的嗎？」

「是的，上周末休假我和阿克毛上山巡邏的時候打的」瑟維回道。

「真好」

被赫爾曼修好的電燈不遺餘力的散發著光亮，鹿肉在燈光下油膩，蘇江本想矜持的用餐具割下些許肉塊，瑟維豪爽的用軍刀切下大腿遞給她，面對那個比自己臉還大的鹿腿，她一時不知道是用該手去接還是用盤子去接。

「我們都是從飢餓中過來的，那些餐桌禮儀都是不抵飽的東西，蘇醫生你別矜持了，我看到過你的吃相」瑟維道。

「什…什麼時候？」蘇江有些結巴，有人的時候她吃相還是可以的。

「夢裡」說完瑟維大笑。

蘇江一直搞不懂法國人的浪漫，她發現她也搞不懂蘇聯人的浪漫，或許她從來就不懂浪漫，和國家沒有關係。

這場聚餐因野味而豐盛，阿克毛和瑟維因為高興喝的有些多。阿克毛任何時候都不忘工作：「瑟維，不能再喝了，派工員最近回報說營區丟了三把鎬和兩把改錐，我們搜查了幾天也毫無頭緒，你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勞動工具」

蘇江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鎬和改錐是特殊工具？」

「談不上特殊，只是這裡面很可能潛藏著一場蓄謀已久的越獄」瑟維通俗的解釋。

蘇江的臉色開始有些不太自然，她不清楚赫爾曼有沒有參與這場越獄的計劃，要知道鐵絲網內六米禁區鋪著耙的極平的沙子，現是大雪，雪地里狐狸經過都會被留下痕跡，不要說身體早就在戰爭和煤田下透支的赫爾曼，她想即便是他的全盛時期也很難不留痕跡的穿過鐵絲網。

勞改營的四角塔樓上站著時刻準備擊斃戰俘的蘇聯士兵，他們手裡的機槍渴望發出咆哮，在一個陰詭看不到希望的地方誰還能擁有足夠的理智，她能理解赫爾曼的絕望，但她希望他能聰明一點，別被絕望影響判斷失去理智。

要知道西伯利亞距離柏林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橫跨無數個國家，逃跑存活下來回到的柏林的概率微乎其微，他只會被抓捕回來槍斃，她希望他別做這樣的蠢事。

瑟維注意到蘇江的臉色變化：「你怎麼了？」

蘇江笑笑掩飾：「沒什麼，只是好奇會是哪個不知生死的居然在籌備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