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這個計劃時,北鳴驚愕地張大了嘴巴:「郎君,這好好的你怎麼突然不想活了?」
「我自有思量,只會受些輕傷……」
「那郎君這麼做的原因……是想在那位薛娘子面前行苦肉計?」北鳴又往深處猜了猜,「您看上那位薛娘子了?要博她的同情?」
北鳴是家中去年才買進來的小廝,入府較晚,對府中事物知之甚少。況且府中沒人敢提薛綰妤的事情,是以他並不知道薛綰妤曾經是自家郎君的妻。
而謝晏川此舉也並非只是博取同情那麼簡單。
初見那日,薛綰妤只給他交了十日的房錢,如今已經過去七日,薛綰妤沒再提為他續房費的事情,謝晏川擔心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只讓他扮演十日小月兒的爹爹。
況且她給他安排的身份也只是路過清州來看女兒的「前夫」,既然是路過,自然不會久留,時間一到,他便不能再出現在她和小月兒的面前了。
若是等到她主動開口結束契約,他再行計謀便會顯得刻意,難免叫她懷疑。
所以須得趕在契約結束之前,他能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留下來。
最簡單的法子莫過於自己受傷,不良於行。
是以才想出了這個法子。
他在刀折矢盡的戰場上廝殺過,幾番死裡逃生,保命的本事還是有的,並不擔心北鳴真的能傷得了他。
至於能傷到幾分,全憑他來決定。
踏青這日,放目但見盈盈綠色,嗅鼻亦聞縷縷花香,過湖的暖風吹得衣袂翻飛,輕鬆暢意。
謝晏川尋了塊空地,教小月兒放紙鳶,薛綰妤帶著晴雨在一旁賞花,兩個護院不似前幾日盯得他盯得那麼緊,顯得松閒許多。
小月兒還掌握不好放紙鳶的技巧,那條拽著紙鳶的絲線在她的手中漸漸鬆散,高空的紙鳶搖搖欲墜。
謝晏川拽著往後走了幾步,重新穩住天上的紙鳶,分神留意著附近騎馬的人,準備著待會兒的戲碼。
卻在這時,薛綰妤那邊遇到了些麻煩。
今日惠風和煦,往來踏青的人多,難免遇到相識的人。
薛綰妤被一道流里流氣的聲音喚住,回頭去看,見是前些日子相看過的一位郎君,姓馮,是員外家的么子。
當初李媒婦提到這人時,誇他家世好,樣貌好,人品也不錯,只是身為么子,家裡寵的厲害,性子有些不穩當罷了。
薛綰妤見過之後,不等小月兒和陸回嫌棄,便一眼瞧出了這位員外之子眼神鬼祟,面帶邪淫之色,當場便拒絕了。
後來這位馮郎君又來糾纏過她兩次,是陸回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擺平了他,他再未出現,薛綰妤也就淡忘了此事。
沒成想今日竟在這裡遇到了他。
「薛娘子,好巧啊……」對方目露猥瑣,游移在她身上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馮郎君,好巧。」薛綰妤敷衍了一句,便給一旁的護院遞了個眼色。
兩個護院隨即走過來,在她拉著晴雨轉身逃離之際,擋住了欲追過去的馮郎君。
身後響起馮郎君呵斥護院的聲音:「我只是想同薛娘子聊聊天,你們擋著我作甚?」隨後大聲叫嚷起來,「我對薛娘子你一見鍾情,當日一別,好生叫我茶飯不思,薛娘子何必嬌羞要走,咱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嘛?」
這一嚷,便引來周圍人好奇的目光。
他是故意叫她難堪的。
晴雨氣不過罵了一句:「這馮郎君怎的這般無恥?」
薛綰妤不想與這種人有過多糾纏:「咱們不理他……」
正往小月兒那處走去,卻見那位燕郎君聽得動靜,鬆開了紙鳶的絲線,抱起小月兒迎了過來。
「爹爹,我的紙鳶!」小月兒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滿心只有天上飛走的紙鳶。
「他是誰?」謝晏川低聲問她。
「不是什麼要緊的人,」薛綰妤勉強笑了笑,「燕郎君,咱們帶著小月兒去別處吧?」
見她有心逃避這難堪之地,謝晏川便也沒有問太多,這便與她一起往旁處走去。
誰知那位馮郎君不僅不加收斂,反而惱羞成怒起來:「我說薛娘子你怎的瞧不上我呢?原來是早就有裙下之臣了,怎麼,有陸回那個小白臉還不夠?薛娘子可真會坐享齊人之福啊……」
他身邊隨行的小廝也學著自家主子的樣子,口不擇言地叫罵起來。
晴雨被氣紅了眼睛:「娘子,他們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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