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僅有的幾抹溫柔,不是在此刻對她的女兒點頭應好,再看著她女兒重新踏入之前的深淵黑河。
宋宛蘭不覺得盛吟現在的重新開始有多好,「好。那你說說,你對現在的他,了解多少。」
簡單直接地,盛吟開始知道宋宛蘭這次叫她過來的意圖。
她們之間繞不過的,除了盛吟的爸爸,還有沈斂止。
「剩下的了解不太多,所以正在重新開始了解。」盛吟回答,沒再隱瞞。
爾後盛吟看到宋宛蘭微微起身。
她推了茶杯水給盛吟,但推茶杯的手並沒收回去,而是以一種久違地,盛吟懷念的姿態握住了盛吟放在身前的手。
一直待在室內的宋宛蘭比冒冷風回來的盛吟的手還要冰冷上幾分。
太過懷念,以至於盛吟心顫了下,她的眼淚終於還是簌簌。她想說很多話,但盛吟覺得宋宛蘭接下去想說的話會讓她說不下去。
宋宛蘭說,「如果他又騙了你呢?」
茶盞里的水誰都沒喝。
最後,這次是宋宛蘭先離開茶室,宋宛蘭走了很久,盛吟才把門重新打開。
「沈斂止不會的。」盛吟剛才這樣輕輕地回了宋宛蘭。
而宋宛蘭的回應,是怔了怔之後,輕輕地,微漠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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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時的青石磚路上。
天色沒有來時的早,天陰沉沉的。風比來時的冷,稍微一吹,枝椏就發出咯吱的刺耳搖擺聲。
沈斂止一直等在外面。
看著天空烏霧虬結,在大雨沒下來之前,盛吟還是先出來了。
她的神色不太好,不知道想些什麼。沈斂止走到盛吟面前時,盛吟甚至完全沒有察覺。
「沈斂止,你這麼快就來了。」盛吟被高大的陰影拉回了神。
他就沒離開過,沈斂止伸手忍不住揉了揉盛吟的臉,「嗯,來得正好。」
她臉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這一向是盛吟擅長的。
外頭的天色越來越暗,車開動之後過了一會,雨聲就隔著車窗玻璃,清晰又模糊地打在車窗上。
雨聲淅淅,不說話也不會也太過安靜。
路燈都逐一亮起,沈斂止伸手把車內的燈都打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說。
昏黃的光線下,盛吟一直在看著沈斂止。
直到雷聲滾得更大,禿棱的樹枝被如注的大雨打得歪歪倒倒,盛吟的視線才轉而看向白茫茫的車窗外。
這種天氣比起下雪天,很多人都不會太喜歡,更遑論本身就有潔癖的沈斂止。
雨水打在瀝青路,路面上的灰塵隨著雨水濺起。有些不平和排水不好的路面,甚至已經開始匯流成積水。
「我想走路回去。」盛吟說完,又重新更大聲地說了一遍,幾乎是自暴自棄,「就在那停車,我想走回去。」
是,盛吟知道,自己就是在無理取鬧。
她現在腦里一直想著的,都是剛才宋宛蘭說的那句話。
沈斂止沒做錯什麼,當年也可以不算他騙她,大家都有難言的疤傷。但是盛吟的這二十幾年裡,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再次被欺騙,再次地落空。
昏天黑地里滾著雷,大雨傾盆里,盛吟說完這兩句話後,沈斂止就只側首看了盛吟一眼。
車當然沒停下來,她知道她確實離譜,盛吟有些難過。
她就是想,想看沈斂止為難的樣子,想干莫名其妙而不講道理的事。
盛吟眼眶熱熱,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類似發病的情緒起來後,盛吟就更覺得宋宛蘭的話有道理。
她的媽媽沒再給過她的愛,沈斂止能給她嗎。世上沒有誰一定非誰不行,她又怎麼會知道沈斂止到底是怎麼想怎麼看待她的。
還沒等盛吟胡思亂想多久,盛吟朦朧迷怔就看到車再往前開了幾百米後,車停了下來。
沈斂止沒多說什麼。
他伸手把他放在車后座的外套披在盛吟身上,打開車門,沈斂止到車後備箱拿出傘,爾後走過來幫盛吟開車門。
瓢潑的雨氣之間撲到盛吟臉上,盛吟發熱的眼眶一下子被撲冷了。
「......沈斂止?」冷意讓盛吟清醒了幾分。
眨眨飛進雨的眼睛,盛吟一臉莫名地看著沈斂止。
沈斂止撐開傘,遞給盛吟,他在車門前背對著盛吟蹲下,是半跪半屈膝的姿態。
他俯首,語氣未改地跟盛吟笑著說,「那我們就走回去。」
地上濺起的雨水嘩嘩濺在沈斂止的褲管上。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比小雨還低柔,「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盛吟的手僵著,環住沈斂止的脖頸,驀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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