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迫抬起下巴，眸中帶著哀傷，想要掙扎，卻又掙脫不得，最後只顫聲說了句：

「你混蛋！」

柯志偉心下一頓，手上動作不由一松。秦佳雨抽了抽鼻子，再次移開視線，仿佛不想多看她一眼。

柯志偉聽著似哀似怨還帶著些控訴的話語，這才慢慢意識到事情好像和自己想得有些不一樣。

他神色慢慢緩了下來，又湊到了秦佳雨面前：「寶貝兒，乖。」

他抬手抹去她的淚水：「哭什麼？嗯？」

「你當時那麼嫌棄我，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我變態，噁心，我都沒生氣呢，你哭什麼？」

秦佳雨驀地回頭瞪著他，著急辯解：「我什麼時候罵過你？我罵的分明是、分明是那個給我寫信、卻又從來不曾表露身份的變態！」

「我什麼時候罵過你？」她說著，淚水再次涌了出來：「我當時怕死了，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是什麼人每次給我寫那種話，我怕的晚上都睡不著……」

她哭腔漸濃：「你要是早說寫信的人是你、你要是早說……」

柯志偉聽著她的話，心下驀地湧現出一股狂喜：「早說你會怎麼樣？」

秦佳雨閉上了眼睛，不想看他。

柯志偉心下著急萬分，卻還是放柔了語氣，輕聲哄著：「寶貝兒，寶貝兒，你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你心裡也有我是不是？」

他湊到她面前，鼻子親昵地蹭著她，聲音中滿是深情：「你不是討厭我，你只是怕……如果當初我表明身份，你會答應我的是不是？」

秦佳雨感受著那油膩的鼻頭蹭在自己臉上，心下一陣噁心作嘔，面上卻是強裝出一副痛心難過的樣子：「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做出了這種事，再說那些話還有什麼用？」

柯志偉忙哄她：「怎麼會沒有用？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心裡有我，這不就夠了！」

「佳雨，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我只是太喜歡你了——」他喃喃地重複著，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站直了身體，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不對，你喜歡我？你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和周遠風在一起？」

他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你在騙我？」

秦佳雨心下徒然一顫，面上卻做出了愈發憤怒的表情：「我為什麼和他在一起、我為什麼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嗎？」

柯志偉一愣，腦海中忽地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念頭：「你跟周遠風在一起……是因為我？」

秦佳雨抿著唇，不願意說話。

柯志偉心下難掩狂喜，一下又一下地磨著他：「是不是？是不是？」

秦佳雨並未說話，但那通紅的臉頰和略帶難堪的神色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柯志偉一時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地佳雨佳雨地叫著。可又覺得這個消息太過美好，美好到讓他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他的幻想。

——周遠風那麼優秀，秦佳雨真的會不喜歡他，反而喜歡自己嗎？

「佳雨，」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不喜歡周遠風嗎？」

秦佳雨偏過頭，靜靜地看著他，良久過後，她輕笑一聲，緩緩搖了搖頭：「你還是不信我。」

她無力地泄了一口氣，仿若心如死灰般開口：「隨你便吧，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柯志偉見狀頓時急了，忙道：「我不是懷疑你，我就是、就是……周遠風那麼好，長得好，家世好，性格也好，你怎麼會不喜歡他呢？」

秦佳雨聞言氣急，忍不住開口：「他長得好、家世好、性格也好，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要是喜歡他，我又何必等他追了我半年才鬆口？我要是喜歡他，我又為什麼每次出去玩都帶上你們？我要是喜歡他，又何必非要去臨州工作？」

她呼吸急促，胸膛快速起伏，眼睛又紅了：「我本想著、本想著或許能借著機會跟你親近一點，誰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兒對不起！」柯志偉看見她的眼淚，一時心慌意亂，不住地道歉：「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不敢相信你喜歡我，我不敢相信……」

他小心翼翼地道：「所以你之所以堅持去臨州工作，也是因為不喜歡周遠風，想跟他分手？」

「不然呢？」秦佳雨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留在平江不好嗎？我父母、我親人、我朋友都在這兒，我為什麼非要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至我都不用費心去找工作，周遠風那麼喜歡我，我直接跟他結婚，嫁進周家當少奶奶，順理成章進周家的公司，當經理，當老闆娘不好嗎？我是為了什麼？」

「你不知道，我剛去臨州的時候我有多不習慣，我什麼人都不認識，連那邊的飯菜也吃不慣。公司里的男同事還經常開我玩笑，我都怕死了，還不敢跟別人說。你要是早一點、早一點表白，我又何必這樣……」

她說著，終於控制不住情緒，嗚嗚嗚地哭了出來。

柯志偉連忙把人抱在懷裡，好言好語地哄著，整個人都精神恍惚，好像飄在雲端一樣，從未感到如此的高興。

不知過了多久，秦佳雨才慢慢穩住情緒，停下了哭訴。她靠在柯志偉的肩上，疲憊地開口：「現在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