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腳步，卻是難掩沉重。

沈青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廳的樓梯拐角處, 才慢慢收回目光, 自然地朝著外面走去。

期間岳凌川神色如常地跟在她身後, 看不出絲毫情緒起伏。但就在兩人踏出公安廳外最後一層台階的瞬間, 沈青葉手臂忽地一緊，下一瞬, 整個人就被帶到了旁邊偏僻的小道上。

背後抵在牆上, 肩頭被人按著，沈青葉抬眸看去，就見男人眼瞼微斂，濃密的的眼睫還在輕輕地顫著, 漆黑的眸子緊緊地落在她的面上，呼吸微微粗重。

沈青葉半偏著腦袋，一臉無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岳先生身為警察，莫不是要打劫？」

「別鬧。」岳凌川啞聲開口，深沉的眸子描摹著她的五官，按在她肩頭上的五指鬆散而又克制，聲音也帶著恰到好處的試探：「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嗯？」沈青葉挑了挑眉，眸中含笑：「什麼什麼意思？」

岳凌川不給她裝傻的機會：「男朋友。」

沈青葉輕笑了一聲，下顎輕抬，明顯是受制於人的姿勢，卻莫名有種反壓回來的氣場。

她問：「那岳警官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岳凌川垂眸看了她半晌，按在她肩頭上的手緩緩下滑，順著她的手臂，觸及她的手背。

男人體溫比她要高上一些，此刻指尖相觸，異常的體溫讓她不由顫了顫。再對上他深邃暗沉的眼眸，沈青葉呼吸微微窒了窒。

「我覺得，」岳凌川目光鎖定在她的面上，將她所有的情緒盡收於眼：「你剛才當著他的面那麼說，那就是承認我男朋友的身份了。」

他觸及她手背的五指微微張開，用力，慢慢地將她的手納入自己的掌心，動作強勢，語氣卻異常柔和：

「沈同志，我是第一次談戀愛，可不接受始亂終棄。」

男人骨節要比她粗上一些、大上一圈，此刻強硬地、不容拒絕地擠進她的指縫，帶來一股生澀的酸澀感。

溫熱的手掌將她的手背牢牢包裹在內，男人沉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得負責。」

沈青葉心臟砰砰直跳，內心遠不如面上這般平靜。

她抬眸，對上岳凌川濃稠的目光，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吸入其中一般。

她眼睫顫了顫，喉嚨上下滾動了一瞬，偏開視線，沒敢看他，只嘟囔著開口：「我也沒說要不負責啊。」

沈青葉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不是個扭捏的人，既然明白自己的想法，那就大大方方去爭取。

岳凌川這段時間的表現她也看在眼裡，自然明白對方對自己的珍重與喜愛。在雙方都有情的情況下，又何必要糾結那麼多？

今天這個局面她事先並沒有料到，上學期間她就隱約意識到了陳開遠對自己的想法，只不過他不提，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如今再遇，對方又是那般態度，沈青葉不傻，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那句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不是為了打消陳開遠的念頭，而是給自己一個答案，也給岳凌川一個答案。

話音一落，包裹著自己的手掌越發用力，下一刻，整個人便被納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當中。

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清冽乾爽的氣息，像是酒店的沐浴露的香氣，又帶著一些莫名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獨屬於他這個人的味道。

並不難聞。

沈青葉呼吸一窒，眼睛瞪大，耳邊砰砰砰的動靜在此刻讓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化作了虛無。

那是心跳的聲音。

不知道是她的心跳，還是對方的心跳。

亦或者……兩者都有。

岳凌川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像是如釋重負般，沉沉地舒了一口氣。

沈青葉感受著脖頸間那陌生而灼熱的氣息，身子僵硬了許久，才總算慢慢放鬆了下來。

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片刻後，緩緩緩緩地抬起，試探性地環住了他的腰。

落在自己腰間的大掌一瞬間又緊了起來，而後又緩緩放鬆。

岳凌川在她耳邊喟嘆：「跟做夢一樣。」

沈青葉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上，聞言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岳凌川腦袋在她脖頸間蹭了蹭，聲音嗡嗡的：「我是真沒想到，今天能得到你的答案。」

他聲音有些懊惱：「我都還沒告白呢。」

沈青葉笑彎了眼，聲音悠然：「這樣的話……那不如我再去找一趟陳開遠，把我剛才的話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