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別打斷我。」溫珀玉白了對面一眼，他就不能知道點淳淳更小時候的事情嗎，他也是淳淳的哥哥！

嚴禮擺手，示意對方繼續。

隨後整個眉頭就隨著對面人的敘述逐漸緊蹙了起來。

「當時那場意外，淳淳在獲救後，醒來時見到溫沉洲的那一瞬間……情緒有些崩潰。之後一直抱著他哥哭，又是道歉又是讓他哥別走，總之情況不太好，醫生說可能是暫時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後來好長一段時間裡，淳淳都很黏溫沉洲，如果見不到他哥，他的情緒就會瞬間崩潰，到處找他哥……最嚴重的時候會出現認知障礙，以為他哥已經死了，直到見到溫沉洲才會被安撫住。當然這期間淳淳一直在接受最好的心理治療，可能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他在被治療，但是在這次心理治療的過程中，溫家人發現淳淳的問題不止是意外之後的PTSD。」

溫珀玉的聲音停了一下，他看向嚴禮。

「你知道有些小孩在很小時的時候，常常因為孤獨而幻想出一個朋友、或者玩伴來陪著自己嗎。雖然溫家安排來照顧淳淳的人實際上有很多，理論上淳淳不應該會感覺到孤獨，但淳淳畢竟也從小缺少母親的陪伴，所以當他為自己想像出來一個玩伴時，溫家人對這件事的接受程度還算良好。」

「溫家的心理醫生就是發現淳淳一直有著一個想像中的哥哥，一個按照溫沉洲的模樣想像出來的人。在淳淳的描述中，這個人不太喜歡說話，但是會陪他玩。」

「問題就出在淳淳非常堅信他想像出來的這個人就是溫沉洲。」

「而他這個想像中的哥哥在那次意外中救了他，並且已經死亡了。」

……

「之後無論心理醫生引導多少次，淳淳最後敘述出來的內容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他已經創造出來了他哥救他的這段記憶，替換掉了真正的記憶。可能是危急之下的求救和想要被救援的本能，至於真實的那段記憶到底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心理醫生到最後結束治療時也沒能引導淳淳說出那一天的真實情況，不過他認為這對淳淳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既然淳淳認為是他哥救了他，那就讓他這樣認為，總歸真實的溫沉洲並沒有出事。而淳淳也從一開始找不到哥哥時會出現的認知障礙，到後來確信他哥在救了他之後也活了下來這件事。那段時間溫沉洲一直陪著淳淳，治療很順利，等我見到淳淳時，淳淳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了。可能還有一個原因，那場意外之後，淳淳想像出來的那個哥哥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最後溫家的醫生也評測出孩童時期的混亂記憶不會對淳淳以後造成影響，這件事才算過去了。」

……

溫珀玉說完時，嚴禮的臉色已經沉了大半，好一會後這個人才開口：「溫沉洲的死可能再次觸發蠢蠢的精神障礙。」

「是，他應該清楚這一點。不過還好，淳淳小時後的治療是成功的。」才沒有出現更嚴重的後果。但是溫珀玉的眼底到底還是升起了一層薄怒。

「不過淳淳當時能在那場意外中活下來確實也是奇蹟。像是被人救援過。但是一直找不到救援者，這件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畢竟如果真有人在那種情況下搭救了淳淳，對方也不會就那樣消失不見了。」

溫珀玉說完後就陷入了沉默。

嚴禮卻忽然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死亡也對蠢蠢造成了同樣、甚至更大的創傷。」

聽到這話的溫珀玉面色更難看了，他當然清楚。

「那你說說看你出個任務怎麼就把自己搞死了。」

嚴禮聞聲沉默了半秒：「我當時可能是被這裡面的人殺了。」

他倒是不介意對方知道這件事。

溫珀玉在聽到這個回答時怔了一瞬。

隨即道：「巧了，我感覺殺我的人也是從這裡面出去的。」

第206章 灼艾分痛

溫時淳到餐廳時, 一眼就看見了立於長桌盡頭的大哥。

意識到他哥在等他，已經步入餐廳的人腳步自然而然加快了些。

另一邊，溫沉洲見弟弟走來, 眼底浮現笑意，神色又溫和了幾分。

柳宿在將人領到餐廳後就退到了一側。雖然視線未曾抬起，但也能感知到他們主人此刻的心情很好。

柳宿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特意收斂起威壓的主人。

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那位小主人。

柳宿實際上早有察覺, 從那位小主人來到這裡後, 他已經看著小主人很久了。他們的主人在為那位小主人創造舒適的環境, 幾乎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而這個認知依舊讓此刻立於一側、宛如空氣一般的柳宿感到異常的心驚。

「哥。」

溫時淳走到溫沉洲身邊時, 順著他哥剛剛替他拉開的椅子坐下。

溫沉洲沒有回長桌主位，而是繞到了弟弟的左手邊。

溫時淳的視線一直在跟著他哥轉，等看到他哥坐在了自己的旁邊的時, 一雙藍眸里微光閃爍。

這和之前幾次與溫沉洲見面不一樣, 這一次他哥是真的在他身邊了。

溫時淳感覺很不真實。

甚至有一點想抬手碰一下他哥的衝動。

不過他現在不是十歲, 只好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察覺到弟弟注視的溫沉洲微微側過身, 低垂的眼眸里映出了弟弟的身影，溫聲問道：「怎麼了？」

說話時已經抬起一隻手將擺放於長桌邊的一份暖胃湯端到了弟弟的身前。

溫時淳看見他哥的動作, 立刻伸手接過, 指尖握在了湯碗的邊緣。

而他指腹下的觸感溫熱。

溫暖的讓人一時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