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尤尤透過泛起薄霧的窗戶,看到平整的馬路,紅燈亮起的路口。一隻豎耳灰兔舉著一把傘站在十字路口的最中間,她有一雙棕色的圓眼睛,三瓣嘴巴微微張開,露出染血的門牙。潔白的連衣裙隨風飄蕩,黑色的小皮鞋踩中一個小水坑,濺起的髒水在白襪子上留下幾個灰點。
綠燈亮起,車流穿梭。
灰兔閉上眼睛,輕柔地展開雙臂,在雨中瘋舞。雨水是她的伴奏,無數車輛從她身旁穿行而過。她跳躍著,來到最左邊的一條車道。
一曲終,她停下來,毛茸茸的臉上盪開一個瘋狂的笑容。
郝伊人踩著油門,穿過最後一秒的綠燈,車子從瘋兔子身上撞過去。
岑尤尤回頭去看,車輪碾過的地方空無一物。
「你在看什麼?」
小左的問題讓岑尤尤猛地回過神來,她回答說:「我在看一個幻想出的朋友。」
寄生蟲:「……」
岑尤尤神色變得冷淡,眼神失去焦距,喃喃道:「還有一些,我希望不要看到的東西……」
寄生蟲試探性問:「什麼東西?」
明明周圍一切正常。
岑尤尤看到,路邊的花叢里有一朵花綻放出拳頭大的人頭。這顆頭顱有鼻子有眼,如人類的腦袋進行等比例縮小,腦袋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街上,一個橫穿馬路的行人胸腔透明,根根白色肋骨保護的不是跳動的心臟,而是一顆布滿黏液的繭。
一盞路燈察覺岑尤尤的視線,微微躬身向她行禮。動作優雅,風度翩翩。
特產店裡鑽出一個旅行團,領隊是本國人,他的個頭很高,穿著一件米色的,露出肩部緊實的肌肉。這些肌肉線條里藏著一道道小小的傷疤,裡面長著細小的肉芽。仔細看會發現肉芽的凸起像五根手指,視線摸索進疤痕的深處,則能看清一隻小小的,充滿褶皺的手。
每一道疤痕深處都藏著一隻手,正在慢慢的長大。
岑尤尤知道,如果自己下一次還能偶遇他,大概會看到一個長著數條手臂的人類。
讓人覺得不太舒服的是他的頸部一樣有細細的疤痕……從此處長出來的,或許只能是腦袋了。
領隊的手上拿著一面旗子,方便旅遊團的團員跟隨。
團員們皮膚顏色各異,相同的是他們都按照同樣的頻率抓撓脖頸、肩膀和腰臀幾個部位。
岑尤尤看到好一個外國人類被抓撓得通紅的地方綻開一條細小的裂紋,等它們痊癒之後,就會變成一條長著怪異肉芽的疤痕。
行道樹上停滿質地猶如水晶的鳥,與真正的鳥兒一樣靈動,連翹起的尾羽都栩栩如生。它們的腹內流動著藍、綠、黑、紅、黃混合的色彩,長得都差不多。
只是每一隻鳥腹中各種顏色的多寡不一。
天晴的時候,它們會在空中飛翔,偶爾落在某一個人類的肩頭,驟然破碎。
灰兔告訴岑尤尤,這些鳥名為記憶麻雀。它們是被人類遺落的記憶,整日裡飛在天空之中。遇到記憶的主人,則會消失。
早已被遺忘的記憶會回到主人的身體裡。
記憶麻雀腹中的藍色代表憂傷的情緒,如果某人忽然想起一件早已忘卻的事情而難過一整天,可能就是和屬於自己的憂傷麻雀相遇了。
岑尤尤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只是一些幻覺罷了。」
郝伊人轉過頭,問道:「乖寶,你在和誰說話?」
岑尤尤撩開頭髮,讓媽媽看到掛在耳朵上的無線耳機。為了不讓人發現她和另一個自己對話,她願意使出十足的手段和力氣。這些都是她用熟用慣的招式,口中道:「我在講電話啦。媽,你小心——」
車子差點撞到停車場的柵欄,最後平穩地停下來。
岑尤尤下車,詢問小左:「這個地方你來過沒有?」
寄生蟲眼珠子挪動,確認周圍的環境是陌生的。這座城市很大,它實話實說道:「沒有。」
「看來你記憶的範圍主要是我家附近,」岑尤尤若有所思,搓弄它的口器:「幹嘛無精打采的?」
「異能者,我從今早起床開始未曾停歇一刻,忙於家務活六小時零十二分。你問我為什麼無精打采,我還想知道人類為什麼像螞蟻一樣築巢,然後把人生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做家務。這到底有什麼意義?我難得休息一會,你還讓我陪你閒聊。你這麼奴役我,難道不覺得自己喪盡天良嗎?」
岑尤尤理直氣壯:「你是我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你即我——我壓榨我自己,多過分都不會覺得愧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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