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天氣這麼陰沉,心口也沉悶。
儀式做完後,舒蔓晚上隨父母住下了。
她拿著毛巾擦拭剛剛洗好的頭髮,望著山巒下的綿綿細雨,心裡那種傾訴的欲望達到了巔峰,沒有猶豫,她給程易白打了個視頻。
「你住在山上?」寺廟的客房和酒店不一樣,程易白從視頻里微末的痕跡里猜測。
他摘下眼鏡,靠在軟墊上,以一種最輕鬆的方式跟她聊天。
「對啊!」舒蔓解釋,「每年這時候我們都會在山裡住幾天的,聽聽暮鼓晨鐘,感受一下僧人念經的氛圍,吃點素齋,心情也會很不一樣。」
「還在下雨,」她起身,轉動了一下鏡頭,「你看。」
程易白還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女孩子跟他視頻,讓他隔著屏幕聽雨。雨聲淅淅瀝瀝,又讓他想起了度假山莊有雪有雨,還有她時刻陪伴的日子。
「什麼時候回來?」他很想她。
「要過四五天吧,」舒蔓坐回床上,軟軟道:「寶寶,你要照顧好自己。」
程易白輕「嗯」了聲,凝視著屏幕好一會兒,問她:「是不是又哭了?」
「就是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好想我哥,」舒蔓說著說著,眼淚就滾下來,「在家裡的時候不覺得,一到這裡,看到他的牌位,就特別難過。」
程易白坐起身來,看到她眼淚從眼角滑落,他的心跟著一陣收縮,很想抱一抱他。
「他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舒蔓哽咽著,「你說,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呢?」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那麼慘,頭骨都碎了。」
那天她剛剛考了全班第一,還想著晚上要將好消息告訴他,想要獎勵,可是那天下午的課都沒有上完,班主任忽然帶著媽媽過來了。
媽媽在帶她回家的路上,哭著告訴她哥哥走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走」是什麼意思,她就被帶進了那間冷冰冰的屋子里。
她看到了她最愛的哥哥躺在那裡,頭上纏繞著白色的紗布,後腦左側的地方癟下去了一塊,他緊閉著眼睛,嘴唇白得嚇人,臉上滿是擦傷。
她嘗試著去拉他的手,他卻冷得嚇人,她被嚇得哭了出來。
可是哥哥再也沒有睜開眼,耐心地哄她叫他別哭。
她就這樣永遠地失去了她唯一的哥哥,父母失去了他們唯一的兒子。
「可能他太優秀,遭到老天妒忌吧。」
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他望著屏幕上的女孩,跟她說道:「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舒蔓擦擦眼角。
「有個男孩,高中時期學業壓力太大,身體一直不太好,父母為了讓他放鬆放鬆,給他找了個鋼琴老師。」
「這個鋼琴老師是個年輕溫柔的女老師,在鋼琴界也小有名氣,她不止耐心地教男孩子彈鋼琴,還會教給他疏導學習壓力的方法。」
「男孩每個周末都很期待老師的到來。」
「可是後來有一天,老師請假了很久。」
「男孩托人去打聽老師的狀況,才知道老師生病住院了,他帶著禮物去探望了老師,也是第一次見到老師的丈夫。那是個很斯文的男人,聽說是大學裡的教授。」
「啊?」舒蔓發揮自己的想像力,「老師結婚了呀?我還以為男孩子喜歡上這個老師呢!」
「或許吧……」
程易白沉默了一會,說道:「那個時候男孩還小,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青春期的男孩子,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這好炸裂啊!
「那後來呢?」舒蔓迫不及待聽後續。
「他們有在一起嗎?」
「老師痊癒之後繼續過來教他鋼琴,卻很少像原來那樣笑了,男孩注意到老師胳膊上每次都有不同的傷,問老師,老師只說是不小心碰到的。」
「直到老師第二次住院,他才知道,上一次住院是因為老師被家暴流產,這一次是家暴導致脾臟破裂大出血,要不是家裡的阿姨拼死攔著,老師恐怕要被活活打死了。」
舒蔓還是第一次聽說關於「家暴」的事情,心跟著一懸:「是老師的老公動手的?」
「為什麼呀?」
「男孩讓人去打聽才知道,老師這個看似斯文的教授老公,其實內心陰暗變/態,兩個人看似美滿的婚姻,其實充斥著猜忌。」
「尤其是那次他很冒失地去醫院看老師,更是讓那個男人誤會加深,變本加厲地折磨老師。」
舒蔓大概聽懂了——
是老師和這個男孩子走得太近,讓她老公誤會,遭受到更嚴重的家暴。
「都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害了,」舒蔓不理解,「老師為什麼不離開她的老公呢?」
「現在都是法治社會,這麼嚴重的家暴可以起訴離婚的吧!」
「最後一節鋼琴課,他忍不住勸老師早日脫離苦海,老師說她也已經想通了。」
「啪嗒」一聲,他點燃打火機:「男孩子滿心歡喜地等著老師的好消息,可是日復一日的等待,最終等來的卻是老師從二十六樓一躍而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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