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宏趕路時路過那裡,抬頭就瞧見了那畫面,一瞬間,竟然既羨慕又嫉妒。
羨慕什麼?他說不上來。嫉妒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但是莫名其妙,他卻從此留意起了那個叫顧晚的姑娘。
純粹,溫柔,又美好。
全心全意,眼裡心裡都是對方的模樣。
就算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而他——
依然想要。
第30章 曾經的天真,曾經的瘋狂,有一次就夠了。
那感情不關乎愛, 只是男人最純粹的掠奪本能罷了。穆宏是從爛泥堆里掙扎出來的人,心裡明白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見鍾情。所有的一見鍾情,不過是一廂情願堆織出來的謊言而已。
他遠遠地看著那兩人甜得仿佛要滴出蜜的模樣, 冷笑著離開了。
又是一年, 聽說連澤安出了車禍,傷的很嚴重,但同行的妻子卻毫髮無損。問起原因, 只說是他為了護著她,自願讓自己成了犧牲的那個。
再後來, 聽說連家老太太心疼孩子,就把人給送去國外了。
……至於他那個小妻子?
自然是人間蒸發。
蒸發的理由也很有趣:說是帶著錢不辭而別了。連家人念在連澤安曾經深深愛過她的份兒上,沒有追究這個問題,寬容大度地放走了她。周圍的人聽到這麼可惜的事情,也只能感嘆一句連澤安實在是倒霉, 竟然碰到這種事情。
穆宏想笑。
他曾經瞧過他們彼此深愛的模樣,並不覺得那個從眼睛就能看到心底的女孩兒是能做下這種事情的人,便順手查了查, 結果還真就被他查出來了些好玩的東西。
當初連澤安把自己的小妻子藏得很仔細,並不樂意讓她暴露在公眾之前, 因此見過她的人幾乎沒有幾個, 因此想騙過連澤安幾乎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只要牽涉其中的人, 全部緘口不言, 把故事對上,就能造出讓對方信上大半的假象。
連家人把事情掃得很乾淨,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蛛絲馬跡可尋。他順著線索順藤摸瓜了許久, 終於將整個故事斷斷續續地拼湊了個大概,最後感嘆一句那女孩的時運不濟。
連澤安被家裡寵著長大, 自小含著金湯匙出生,被寄予了全家人最深沉的愛。
這愛,既是枷鎖,也是束縛。這愛,註定了他永遠無法像穆宏一樣迅速地成長起來,然後看到某些事背後更深的東西。
他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遇見了她,給了她那時從不曾想要奢求到的一切,用仍在熱血涌動著的純粹美好打動了她。從那以後,她便一頭墜了進去,再也沒捨得將眼神分給任何人。
大概這就是真愛吧。穆宏想。可惜了,還是敗給了現實。
那女孩走得很決絕,帶著她仍在病中的妹妹,消失得無影無蹤。穆宏一面查著,一面幫連家人沒解決乾淨的地方清尾,接著想:從此以後,就只有他才能一直看著她了。
這一看,就是足足五年。
從連澤安離國,到他再度回來——
整整五年,數十個春夏秋冬,無數個日夜,他一直看著她。
她剪掉了一頭長髮,找了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改頭換面,活成了他最不喜的、一個聰明又獨立的女人的模樣。
她太拼了,讓他常常忍不住懷疑,她會就這麼寂寞又孤獨地一個人死掉。
但她沒有。
他是很討厭太聰明的女人的,因為他的母親就是個很聰明的人,算盤從來都打得飛起。無論是勾引他的父親,還是計劃性地懷上他,最後將他賣進穆家,得到一大筆錢後遠走高飛、逍遙快活。
或許他如今的成就該讓他感謝自己遺傳了對方的聰明,但卻無論如何也升不起絲毫的感激之心。
他本來可以過上平凡的日子,和普通人一樣普通地長大,做一個常為加班而頭疼的工薪族,背上沉重的房貸與生活壓力。而不是在童年就飽嘗到所謂階級與地位帶來的差距,這輩子都沉浮在爛泥潭中掙扎。
這段經歷讓他恨屋及烏,將所有與其相似的女人視作毒藥,不願有絲毫的沾惹。
但他卻厭惡不起來她。
從本質上,他們其實是很相似的那種人。都是驟然被逼至絕境,卻始終不肯放棄希望,拼命努力著想活出個人樣來。但從另一方面,他們又是完全相反的人。她愛靜,溫柔,所求的一切也只是為了自己,從不主動傷人。而他則與她在完全相反的極端,只要有人的得罪了他,那早晚都要受到報復。
她活在陽光之下,他則只能在黑暗中行走。
飛蛾的趨光性註定了它無論重來多少次,還是會無比決絕地撲到那唯一的火光之中。他也一如那可憐的飛蛾,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長久地注視著她。
當偶爾的行為成了習慣,他越來越適應於她入侵自己的生活,那所謂的虛情假意,也便就成了真正的感情。
——連自己都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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