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助的貼在監護室厚重大門的玻璃上, 望著床上瘦小的老頭, 戴著呼吸機, 只露出半個手掌寬的黝黑皮膚。
她強迫自己冷靜,不要亂了陣腳。
然後,在醫生把帘子拉上之後, 轉身,想辦法去籌錢。
重症監護室一天要花一萬多,醫保也報不了多少,許滿搜羅了家裡所有的存摺,許晉文這幾年靠打工攢下來的錢,和她自己讀博期間的補貼和獎金,能湊到的,全都充進了醫院帳戶里。
她嚮導師告了假,導師准許她等爸爸身體好轉了再來學校,還號召同學師生給她捐了一些錢。
二十多天過去,許晉文沒醒,一直這麼不好不壞的躺著,每天靠輸液打點滴維持生命。
醫院帳戶里的錢很快見了底,許滿去找親戚鄰居借,但親戚鄰居擔心他們一家的還錢能力,只借了很少的給她。
無奈之下,許滿去找開發商,開發商表明會付醫藥費,但是不墊付,得出院後拿著病歷發票這些證明文件,才會全額賠付醫保報銷之後的剩餘部分。
他們拿走了她手裡現有的發票和病例證明,讓她回去等。
許滿不知道要等多久,深夜,她坐在花朵枯敗的院子裡想辦法,醫院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許晉文突然惡化了,醫生建議使用進口儀器,上進口藥物。
許滿哭著請求醫生,千萬幫她保住爸爸。
保住可以,但是要錢吶。
蟬鳴蛙叫的夜晚,星月都躲起來不見人,許滿無助的望著漆黑的天空,向上天禱告,向已故的奶奶媽媽請求,一定幫她留住爸爸。
她不想失去爸爸,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捂著臉小聲哭泣,嗚咽聲混雜在蛙叫里,分不清哪個是她的。
一直等到哭夠了,她擦擦臉,重新振作起來,回到屋裡,去許晉文的臥室里翻找,看有沒有遺漏的存摺。
她翻了很久,不知道翻到哪個抽屜時,忽然想起,她還有一張存款百萬的銀行卡。
許滿不帶猶豫沖回自己臥室,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撥開一堆廢舊的考研資料,看到了貼在抽屜最里側的銀行卡。
仿佛救命稻草一樣,她緊緊抓住那張銀行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出來。
許晉文用上了進口藥物和儀器。
隔天,主治醫生通知許滿,全國著名的神經科專家突訪醫院,鑑於許晉文神經方面受損最為嚴重,院方會安排專家給他診治。
許滿感激不盡。
專家會診第四天,許晉文病情得到好轉,悠悠轉醒,穩定後轉到了普通病房。
許滿緊繃的神經終於有時間放鬆下來,她握住許晉文乾枯的手,望著他渾濁的雙眼,鼓勵他:「爸,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許晉文積極配合治療,很快出院了。
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再外出打工,許滿跟他商量,替他把度假村的工作辭了,拿著賠償款,在學校旁邊租了個小單間,把許晉文接過來,一邊讀博,一邊照顧他。
大病一場,許晉文的思維變得遲緩了很多,記憶也跟著下降,每次許滿結束課題回到出租屋,許晉文總要看她很久,才會把她認出來。
在許滿又一個晚歸的夜,許晉文吃完飯,慢吞吞的放下碗,費勁的跟許滿說:「我想去,康復醫院,住。」
許滿正在分藥,現在的許晉文,每天要吃很多藥,但是又沒有足夠的能力記住該吃哪種,吃幾顆,所以不管多晚,她都會風雨無阻的回來,幫他把第二天的藥分類準備好。
許滿沒有抬頭:「爸,能告訴我為什麼想去康復醫院嗎?」
許晉文佝僂著背,抬起渾濁模糊的雙眼,怯怯望著許滿清瘦憔悴的背影,努力把舌頭捋直,盡力咬字清晰的慢慢說:「賠償款,也夠我,在那裡住幾年的。」
「你天天,那麼晚回來,我一個人……」
「也沒人說話。」
「出門哪兒都,不認識,不敢出門。」
「村里老趙,說那裡,挺好的。」
老趙是之前經常和許晉文一起外出打工的工友,去年年初腦梗之後一半身子癱了,兒女徵求他意見之後,把他送進了康復醫院。
許晉文沒出事之前,去探望過老趙幾次,見他整天樂呵呵的,精神面貌不比腦梗之前差,還調侃他是去裡面享福了。
許滿說:「行吧,爸,我看看。」
經過多方面的打聽和諮詢,許滿確認老趙所在的康復醫院還不錯,趁假期回了趟家,把許晉文送了進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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