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不是這樣的。
打也好,罵也好,冷處理也好,不管怎樣,駱亦遲都會義無反顧的跑過繼續找她,頑強得像只打不死的小強。
六年,他都要把駱亦遲忘了,他偏偏三番兩次出現。
他甚至,早在三年前就偷偷出現過。
還把她推進一個兩難的境地里,讓她今天才知道,讓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我們本來可以兩不相欠,你來了我把你趕走,可是你非要做那些,非要讓我欠著你,還是那麼大的恩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還你了。」
「我自願的,你不需要還。」
駱亦遲杵了杵筷子,嗓音艱澀,「我從沒想過非得讓你還我些什麼,你跟我說過,你只有爸爸這一個親人了,我那樣做,只是想幫你留住在世的唯一一個親人罷了。」
「如果連唯一那個也不在了,你一定會很痛苦,我曾經給你造成過很多痛苦,不想再讓你痛苦了。」
能在有挽回餘地的時候盡力挽回,他很慶幸,幸好知道得及時,沒給許滿留下失去親人的痛苦和遺憾。
他沒想過讓許滿還,可是許滿,為什麼一定要還他呢?
就一定要跟他分得這麼清楚嗎?
「謝謝你,請你以後不要再自願給我什麼了,我真的還不起。」許滿推開椅子,回了臥室。
一顆虔誠的心被高高舉起,沒人要,又重重落下,砸在堅硬的地面上,摔成一灘血肉模糊的爛泥。
看著臥室門關上,駱亦遲端起碗,往嘴裡大口劃拉著,故意製造出很大的聲音。
仿佛這樣,他苟延殘喘的聲音就聽不見,就沒人知道,那故作堅強的外表下,內里早已被擊垮,潰不成軍的碎了一地。
肯定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所以許滿才不滿意,才不原諒他。
可是,要怎樣做呢?
在濕地莊園丟失的記憶還沒找回來,他沒有方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去找誰指明前路。
抹掉眼角不存在的淚,駱亦遲默默把碎成一地的心拾起來,擦擦,一塊一塊拼貼完整,放回到胸腔里,以期下一次做好了,再完整的交出去。
吃完面,去洗了碗,又把垃圾都整理好,準備走的時候帶出去。
蛋糕還敞著,他把它扣起來,放進冰箱。
那造型是用他在許滿那里買到的第一束花照著做的,許滿應該還不知道,那是許晉文賣給他的。
為了定製這個造型,他跑了好多甜品店,不成想做出來都翻車了。
最後還是請動了某個品牌創始人,才做出了讓他滿意的造型,趕在許滿生日前兩小時送過來。
駱亦遲還是不想走,他不想就此放棄,他等了那麼久,怎麼會輕易就被許滿兩句話嚇退呢?靠坐在沙發上,猶豫再三,輕手輕腳的來到臥室前,握住了門把手。
緩緩吸了一口氣,用極慢的速度擰開門。
臥室里,床上的許滿聽到動靜,慌忙將手裡的小球塞到枕頭下,閉眼裝睡。
客廳的光漫進來,逼退一室黑暗,駱亦遲踩著光,躡手躡腳來到床邊,扶著右邊膝蓋緩緩半蹲下,視線略高於床上躺著的人,靜靜注視著她。
人和物都默契的保持靜止,不發出任何聲響。
許滿眉眼無聲舒展,鼻端呼出輕緩的氣息。
駱亦遲屏息,不敢出聲,怕一出聲會把她吵醒。
睡著的人呼吸綿長,駱亦遲的膽子便大了起來,雙手撐在床邊,直起身,慢慢向她靠近。
渴望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微涼的唇落下,浮羽一般擦過耳朵,駱亦遲呼吸顫抖,強忍著燥熱的衝動,來到眉心,蜻蜓點水的碰了碰。
許滿的呼吸變得不平穩,駱亦遲似是沒發現,大著膽子繼續往下,抵達朝思暮想的唇,攫住,重重吮了一下。
睫羽微動,被子里的手不由攥緊,在許滿破功前一秒,作惡的男人離開了她。
駱亦遲淺嘗輒止,偷得一個吻,心滿意足的重新蹲坐到床邊。
他想,值了,這一晚經歷的所有不愉快,他都可以不計較了,都可以因為這一個吻而煙消雲散。
細細回味著這個見不得光的吻,駱亦遲的視線描摹著床上人「熟睡」的面容,乖巧得仿佛自己剛才自己都沒做一樣。
好一會兒,才起來,輕手輕腳走出臥室,像來時一樣,動作極輕的關上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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