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大大咧咧,也就是這幾日自己病重,忽然多愁善感起來,時不時沉著臉嘆氣。
溫時趕在溫小刀落下淚前扭過頭,「我知道了。」
溫小刀抹了把眼角,隨即換成一副認真的口氣:
「那就這般說好了,明日我就收拾行李,咱們後日就啟程。馬車也備好了,咱們路上行慢些,只要五日便能回京。」
溫時眉間鬱郁:「好。」
溫小刀見他不大高興,想了想,又道:「若是二爺還想送玉佩,明日我替您跑一趟?」
溫時猶豫片刻,「算了。」
「我瞧王姑娘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人家是無事不上門,您比她還端著,不知要隔上多久才去見人一面。
溫小刀腹誹完,又嘆氣,「您若是真心喜歡人家,何不問了她的姓名,再去告訴夫人呢?」
「我倒是想這麼做。」溫時難得跟著她一塊嘆氣,「可是小刀,和我這樣的人成親,於她而言真的不是添麻煩麼?」
溫小刀才要搖頭,又止住了。
於旁的女子而言,能倚侯府的勢,用二爺的錢財,定然不會覺得他是麻煩。可於這位王姑娘……她能獨自從揚州到濟寧州來,又自己張羅開鋪子,這樣的女子根本不是一個會安心躲在別人羽翼之下的人。
溫時瞭然她的沉默,他其實也沒有告訴林瑜的打算,能像現在這樣,當普通朋友已經很好。
「就這樣吧。」
溫小刀端了藥出門,心裡還記著溫時鬱郁的神色。
她躺在床上,好一番思來想去,最終下定決心——後日便要走了,明日她要帶王姑娘過來見二爺一面。
*
夜色愈濃,窗紙上燭影未落。
滴漏到了三更,腳步聲匆匆走上長廊。
來人進了屋,逕自跪下:「大爺,此人名叫溫時,是承寧侯府庶出的二公子。胎里就有病,向來不常出門,這次離京是為了探親。」
「他今日為夫人辦了商鋪文書,還為夫人辦了一張假戶籍。」
顧青川眸色漸冷,掃了眼底下,那人將頭彎得更低,戰戰兢兢回道:
「此人如何遇到夫人的……還未查明。只不過屬下數日前找到夫人的時候,並未在夫人身邊見過他。」
屋內一陣良久的沉默,爾後才有一聲「出去。」
夜風搖動了窗櫞,耳邊有細微晃響。
顧青川靠進楠木髹漆圈椅,額角隱隱開始抽痛。他連日都在路上,此刻得坐下來,卻似乎變得更加疲累。
他們是什麼關係?
平素沒有來往,請人幫忙之後還要準備謝禮相送,應是無甚關係。
可他一閉上眼,就能回想起她在書肆前和那人說話。
柔和,擔心,淺淺笑靨。
那是在他面前不曾出現過的神色。
額角更加痛了。
*
顧青川這次到濟寧州,住的不是驛站,而是暗衛提前收拾妥當的屋宅。
到了翌日清早,他吩咐許裘,「去把我的勘合送到驛站。」
許裘乍聽還不明白,拿到勘合出去時,才恍然想明白。濟寧州的知州是溫家人,知道大爺在這兒落腳,必定要出面拜謁一番。
果不其然,上晌才將勘合送去,下晌,溫家老爺便到了驛站。先是與顧青川熱絡寒暄了一番,見這位大官是個平易近人的,放寬了心,繼續上前巴結:
「這驛站粗茶淡飯只怕怠慢了總督,下官在家中略備了一桌薄酒,懇請總督賞光。」
「溫知州客氣了。」顧青川笑道:「倘若你家裡客多,我再過去,反是添了攪擾。」
「總督大人這是哪的話,下官家裡攏共有一位客,我這堂侄也是個不出門的主,家裡正是冷清的很。」
顧青川微微側首,「竟有此事?」
溫老爺見他願意聽,便續著話頭說了下去。「您有所不知,我那堂侄自幼身體不好,三月前到了我這兒,留他住下,也不常出來。」
顧青川笑笑,「他心裡還是惦記你這個堂叔伯的,正月里就趕到濟寧州,特地過來探親。」
溫老爺嗐了聲,擺擺手,「那倒也不是。他原本要去看的是在建寧府的舅老爺,不過是半路折返,順道來看看我這老傢伙。」
兩人正在廳中喝茶,有暗衛進來,溫老爺適時止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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