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打算好了,如今不過是簡單告知。可林瑜卻是在臨出門前,才知自己馬上就要被帶去別處,現在的體會很是不好。
她擰起秀眉,冷聲道:「我不走。」
顧青川不以為意,「雀兒,我幾時是在與你商量?」
兩人相視,林瑜眸底的怒意,不願,還有厭惡,一一不落,都展露在顧青川眼下,而他只是平靜注視著她。
林瑜很快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即便現在她站在他面前,仍舊是被俯視的那個。她費盡百般力氣做出的掙扎,在顧青川面前都只如螻蟻一般不自量力。
胸口激盪了許久的怒意忽然在此刻平靜下來,林瑜鬆開了攥緊的袖口。
「是我逾越了,總督大人權勢顯貴,我只不過是一個身份卑微的玩物,怎麼配有自己的主意。」
許裘走到門口,聽見裡面的話音,立即察覺出不對,尚未來得及退避,便瞧見雀兒姑娘迎面走了出來,慌忙低下頭。
面前一陣風過,轉眼看去,人已經遠了。
許裘停在偏廳外,著實猶豫了片刻,雀兒姑娘脾氣沖,她若不高興,大爺那邊也難有笑臉,自己進去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可耽擱了事情,他同樣沒有好果子吃,思來想去,還是硬著頭皮進了偏廳,「爺,馬車已經準備停當。」
顧青川緩緩呼出一口氣,「出去看看她去了何處?」
他?什麼他?
許裘對上一記冷眼,忽地明白過來,是才出去的雀兒姑娘,連忙出門去瞧。
西廂房門外,一片裙角將將收進去。
許裘回來稟道:「雀兒姑娘去了臥房。」
顧青川嘆了口氣,擺擺手,過得片刻又將人叫住,「那兩匹汗血寶馬,從驛站牽出來了?」
「方才已叫人去安排了。」許裘想到這事,還頗為肉疼。
那兩匹都是日行千里的紅鬃良駒,皇帝讓人從宣府鎮挑的戰馬,給了大爺當封賞,有價無市的寶貝,大爺就這麼送給一個無甚交情的人拉車去了。
顧青川頷首,吩咐道:「讓他們動作快些,今日下晌便送去溫府。」
許裘拱手:「是,大爺,屬下稍後便過去一趟。」
顧青川指節輕叩桌面,「既如此,你與那溫家老爺回話,鎮江府有一名通判的缺。他若是不嫌地方小,便早日打算起來,自有人寫信薦他過去。」
他素來不喜諂媚之輩,但也不反感那些知道抓住時機,把握分寸的人。當爹的知道審時度勢,兒子提一提也無妨。
消息傳到溫知州這邊時,他當即笑開了眼。鎮江府是富庶之地,前通後達,比起他們這地方實在好上太多。哪怕只是一個六品官,前程也頗有盼頭,何況跟的又是這麼一位有手段有權勢的大人。
「哪裡有嫌棄一說?這是我兒的福氣,我定督促他勤勉於政,不辜負總督大人的一片好意。」
溫老爺連忙請他上坐,又叫人看茶,見許裘不肯受,便給他封了二十兩的銀子,連聲笑道:
「還有總督大人送來的馬車,下官也感激不盡,必定把大人的美意告訴侯爺。」
許裘記起自家大爺的吩咐,擺了擺手,「知州大人不必客氣。我們大爺也是看溫二公子投緣,聽說他胎裡帶出來的病,唯恐小地方不好問醫,想著及早送他回京去。」
溫老爺連聲應著,「總督大人想得周到,倒是我這個做叔父的疏忽了,回去便替他安排。」
許裘看他滿面春風,還在為自己兒子高興,或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掩唇咳嗽兩聲。
「這就好,我們大爺還擔心您太惦念親情,輕看了二公子的病。」
說完這句,溫老爺面上的喜色收斂不少,即刻道:「事情有輕有重,我這個當叔父的雖有不舍,到底是侄兒的病要緊。我這就遣人回府,明日必定送他回京。」
許裘這才放了心,與他告辭。
此廂事定,已過去半個時辰。西河附近的宅邸內,顧青川也空坐了半個時辰。
手中的書,只看進去寥寥幾頁。對著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字,想的都是那丫頭方才說話的模樣。
雀兒從來不自怨自艾,如若說出一番自貶的話,必定是為了嘲諷他,惹他生惱,可這次卻顯然不同。
她站在那兒,說話時面上無喜無怒,語氣也平淡,不像賭氣,更像是認命了。
按說她好不容易擺清自己的位置,他該舒心才是,可不知為何,當真對上那一雙冷清的眸子,顧青川心中驀地不是滋味起來。
進了臥房到現在還不出來,也不知在做些什麼。顧青川思量少頃,將手中書冊放在案上。
臥房內。
林瑜半條腿壓在床邊,正在仔細翻找各個角落。聽到出現在門口的腳步聲,只以為是先時的丫鬟。
畢竟顧青川一句話就能支使她的來去,哪裡會親自跑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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