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個直來直去的脾氣,心裡藏著什麼是一定要說的,哪怕是告狀,也不顧誰親誰疏。
顧青川薄唇稍抿,拿過她手中的簪子。
「回去罷,過兩日就要啟程回京,你這兩日把東西好生收拾一番,還想玩什麼讓許裘領你出去找,要買的東西記在我的帳上。」這莊子是他的產業,置辦了有許多年,記帳也是可以的。
李嬌月點點頭,只顧著溜走,沒能聽懂其中深意。
*
房內。
林瑜已經在榻上坐了半晌,端起炕桌上那盞熱茶時,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今日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她就上了鉤。
若不是看到那兩個護衛去得太過痛快,她當真要想法子離開的。
一連喝了兩盞熱茶,她才稍稍緩和過來。
冬日裡晝短夜長,回來沒多久,天色漸漸灰暗。
金環把茶盤上冷掉的茶撤了下去,「姑娘,現在可要用飯?」
金環一直待在莊子上,晌午的時候,便知曉總督大人已經回來的消息。現在問,也是想知道大人會不會到這邊來。
不知是不是外面開始下雪的緣故,林瑜總覺得身上發冷,她搖了搖頭。
「我今晚不吃了,待會兒要去淨室洗一洗,你讓底下去備些熱水。」
金環看她面色疲憊,未有多言,出門吩咐去了。
不消一會兒,熱水備好,林瑜進去好好洗了一番,直到覆在身上的冷意被熱氣蒸騰出去,方才擦乾出來。
天色已經黑了下去,雪還在落,長廊掛上了明角燈,一盞一盞,映出紛紛而落的飄雪。
疏冷天氣,晚來飄雪,庭院中暈著一片昏黃燭影。
林瑜仰頭望天,靜靜站了會兒。
這場雪,究竟什麼時候會停?
回房之後,林瑜粗略看了眼,沒發現有旁的人,吩咐丫鬟們歇下,自己上床,蓋上被子睡了。
她睡得太早,半夜時分,困意迷濛散去,很快就發現了有人把手搭在了自己腰間。
鼻端飄進一縷熟悉的沉檀香氣,似乎還要靠近。
林瑜今日雖然沒有發作,但的的確確在為試探之事著惱,想他又動了色心,心頭怒意更重,屈肘往後一頂。
她使了十足的力氣,當即聽得一聲悶哼。
顧青川等到現在,原以為她睡熟了,不料忽然有此動靜,實實在在挨下這一招,胸口驟痛,眉頭深深蹙起。
林瑜背對著他,眼皮都沒撩一下。
不就是碰了一下,哪裡就有這麼矯情?
過得片刻,聽見了他下床的動靜,眼皮外忽而透進光亮。
外間有瓷瓶相碰的清脆聲響,過了會兒,顧青川重新回到床上。
眼皮上的光亮久久未熄,林瑜平躺回來,側首看向床外。
天青花鳥紋綢帳鉤了起來,拔步床外的短榻上放著一盞燭燈。男人側身坐在床邊,正在給傷口換藥。
他未著上衣,胸腹肌塊起伏,現出細微凹下的陰影,並不過分壯碩,是極其流暢利落的身材。
現下,這樣的好身材上斜綁了幾圈繃帶,白色紗布往外洇出了血跡。
瞧著真挺疼。
林瑜心底舒坦了一些,正要轉回去,身上的被褥被扯下一角。
顧青川溫聲道,「雀兒,你既然醒了,起來給我上藥,傷口離得太近,我低頭看不見。」
他已經將繃帶解了下來,露出一道三寸長的傷口,在鎖骨之下。
林瑜悶悶與他對視一眼,還是坐了起來,從他手上接過藥瓶。
離得近了,才看見那道傷口其實很深,怪道他哼了出來。
能砍出這種傷口,必然是很想取他的性命了。林瑜不知怎麼就問道:
「倭寇是不是都很兇殘?」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這個問題實在蠢笨,默默低了頭,給他上藥。
顧青川垂眼看她。
她做正經事情是不帶私心的,上藥便是上藥,平日的冷臉都沒有了,眸光專注落在傷口上。手上的動作也柔氣得很,像是生怕弄疼了自己。
一股幽幽的馨香沁在鼻間,顧青川不禁傾身,朝她靠近了些。
「陛下嚴令海禁,他們做不成生意,便走這種路子。」
「倭寇上了岸,不止要燒殺搶掠一通,還會抓走那些手無寸鐵的回去當奴隸,用的不順手,就隨意虐殺,稍好一些,就賣給我朝過去經營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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