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間醫科大不對外開放,只有出示學生證才能進,白知景和看門老大爺嘮了會兒嗑,順便蹭了蹭保衛室空調。老大爺被逗得一個勁兒笑,硬是要白知景留下來一道吃午飯,還說要把白知景帶去夕陽紅麻將館,讓麻友們一道樂呵樂呵。
白知景遠遠瞅見應許從學校裡邊出來了,跑到門邊沖應許搖了搖手,又婉拒了大爺的午飯邀約,解釋說:「我今天都約了人了,不能和您一塊兒吃飯了。」
「喲,」大爺趴在窗口,玩笑說,「你行程還挺忙?」
「那可不是,」白知景還挺驕傲,「太多人都想約我吃飯了,真是忙不過來。」
應許走到校門邊聽見這話,笑著說:「都誰約你吃飯了,十根手指頭數得過來麼?」
「我爹,我爸,宋大寶......」
白知景舉著一隻手,說一個名字往下掰一根手指頭,掰到第三根就卡殼了。
「就沒了?」應許眉毛一挑,「小幫主,這才仨人啊?」
「我還沒說完呢,」白知景兩手叉腰,下巴一抬,「還有整個夕陽紅麻將館,裡頭註冊會員可有一百多人呢!」
大爺笑出了聲,應許往白知景腦門上呼了一巴掌:「把你能的!」
倆人在學校對面的學生街找了家吃炸雞薯條的小店,白知景眉飛色舞地把上午補習班的事兒告訴給應許,其中添油加醋地渲染了自己有多麼聰明智慧,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保護了弱小的宋寶貝,並且不畏強權,在壓迫下奮力反抗,贏得了寶貴的自由。
「可以,」應許聽這一通天花亂墜也沒聽出個什麼門道來,言簡意賅地總結道,「中心意思就是你又翹課了。」
「你還大學生呢,理解能力真不行,我這是翹課麼我,我爹都同意我不去補習班了!」白知景聽應許這麼說,一下子就蔫巴了,一隻手托著下巴,很惆悵地嘆了一口氣,「薯條啊薯條,怎麼就沒人理解我呢?」
應許戴上一次性手套,拈了根薯條遞到白知景嘴邊:「喏。」
「我不吃,」白知景很有骨氣地扭過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瞥了應許一眼,又說,「你都不理解我!」
應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那根薯條在番茄醬里打了個滾兒,糊上厚厚一層醬,再送到白知景嘴邊:「這次理解你了吧?」
「還成吧,」白知景把薯條叼過來吃了,「一根只能算有點兒理解。」
「再來一根?」應許問,「兩根夠不夠?」
「兩根還不夠,三根才達標,」白知景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地說,「四根五根不嫌少,十根往上才是真的好。」
「別得寸進尺啊,」應許給了他一個腦瓜嘣,把一次性手套往他面前一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又不豐衣足食,」白知景說,「我就吃個八分飽。」
應許被他這邏輯逗樂了:「你這意思是你只吃八分飽,所以就不用自己動手了是吧?」
白知景點點頭:「你現在算是有點兒大學生水平了。」
「那你讀不到大學就得餓死。」應許說。
「你可真能說風涼話,」白知景哼哼了兩聲,又說,「你說為什麼要讀大學呢,讀書有什麼好的。」
他又和應許說了遍上午發生的事兒,這回用詞實事求是多了。
應許聽得很認真,聽到白知景說語文老師懷疑他中考成績有水分的時候,眉心一皺:「真這麼說的?」
「差不多吧,」白知景沒心沒肺地啃著炸雞腿,「就說我爹和我爸在裡邊運作了什麼的,覺得我走後門了唄。」
「那這補習班不去就不去了。」應許說。
「她還說什麼誤入歧途之類的,」白知景把雞骨頭扔進垃圾桶,很認真地問應許,「為什麼就讀書這一條道兒才叫正道呢,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條道兒。」
「那你想走哪條道兒?」應許問他。
白知景想了幾秒鐘,然後搖了搖頭:「沒想好呢還,反正我不喜歡讀書。」
「那你中考最後一個月怎麼奮發圖強了,」應許還以為他又在胡侃了,於是也用玩笑的口吻說,「最後還踩著線進了一中。」
「那我又不傻,」白知景拿著根薯條攪和著碟子裡的番茄醬,嘟囔說,「年級里那群人本來就愛笑話我,說我爸和我爹那麼牛逼,以前是警校最厲害的學生,結果就生出個我,還說我這腦子怕不是我們家基因突變什麼的......笑話我就算了唄,我才懶得理他們,可萬一我沒考上一中,他們就該笑話我爸和我爹了,那不行,我肯定受不了的,如果有別人說我爸和我爹的壞話,我一定要傷心死的。」
應許一怔,他原以為小孩兒這沒心沒肺的個性,壓根不會把這些風言風語放在心上,沒想到他不僅記住了,還記得這麼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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