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幾天成績斐然,洗了四天碗,一共打碎三個瓷盤兩個玻璃杯,總價值超過兩千塊;另外把他爸兩套該乾洗的制服扔洗衣機里和內褲一道攪和了,拿出來一看,衣服比醃過的老鹹菜還皺,損失超過五千;上午說要大顯身手做一道紅燒雞翅,菜譜裡頭說雞翅要用料酒醃製去腥,他在家裡找了一通,沒找見料酒,於是去酒櫃裡隨便拎了瓶紅酒,哐哐哐全給倒小盆里,和一大堆蔥姜蒜一齊做醃料了。完後才發現他拿的那酒好死不死,剛好是他爸珍藏多年的一瓶歐頌,再翻出標籤一看,價格將近五位數,單位是英鎊。
白知景當場嚇得打了個悠長的嗝兒,去冰箱裡開了灌雪碧,把雪碧倒進紅酒瓶子裡,祈禱他爹暫時別發現,等待雪碧在裡邊自己發酵成新一輪的紅酒。
白艾澤晚上有喝點兒紅酒助眠的習慣,於是周四一整天,白知景都惴惴不安,生怕事情敗露了。
入了夜,白知景聽見外邊有動靜,忐忑地扒在房門邊,透過門縫果然看到他爸白艾澤往酒櫃那邊去了。
他心說完了完了,要是事情敗露了,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不都付諸東流了嘛!PSP一共三個字母,他連個P都得不到,只能得到個S,諧音就是死。
白知景愁得要命,趕緊溜到院子裡撿了根小樹枝,打算負荊請罪。
小樹枝往衣領里一插,怪扎人的,上頭的小刺兒弄得他難受。白知景負了十秒的荊就放棄了,轉而到廚房裡挑了個木筷子別在耳朵後邊,反正小樹枝也是荊,木筷子也是荊,效果一樣的。
他耳朵後頭夾著根筷子,挪到書房一看,果然他爸臉比鍋底還黑,那瓶歐頌紅酒放在一邊。
「尊敬的爸爸,首先,我誠摯地承認我的錯誤,我錯了,」白知景表情很沉重,聲音很悲痛,把打好的草稿深情並茂地背出來,「我真的錯了,大錯特錯。就在今天,我為了給親愛的兩位父親烹飪一道美味,錯把紅酒當料酒,犯下了難以原諒的錯誤。」
尚楚本來在一樓客廳寫教案,聽見動靜立即趕上來湊熱鬧,看見他那傻兒子耳朵後邊夾著兩根木筷子,一下子笑得直不起腰。
「別笑!」白知景被他爹這麼一笑,多少覺得有點兒臊,險些把詞兒給忘了,於是轉頭趕人,「我這兒多嚴肅啊!」
白艾澤食指敲了敲桌面:「繼續。」
白知景清了清嗓子:「俗話說的好,料酒腳撲朔,紅酒眼迷離,雙酒傍地走,安能辨它是紅還是料?歷史上有巾幗英雄花木蘭替父從軍,現有白景兒為父下廚,我們愛爸疼爸的心是相通的。一個小錯誤無法掩蓋我對父親深深的愛,這份愛比天更高,比還更深,絕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
最後一句話加了重音,頗有一種視金錢如糞土的風範。
白艾澤聽完檢討書,端起手邊的紅酒杯,輕輕晃了晃裡頭的雪碧,和善地笑了笑:「景兒,你長大了,知道認錯就是好孩子。」
白知景鬆了一口氣,感動地眨了眨眼:「爸你真好,你好愛我,我也愛你。」
「你這段時間表現不錯,我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你。」白艾澤笑著說。
禮物?!他夢寐以求的PSP來了!
白知景心裡樂開了花兒,表面上還維持著矜持含蓄,扭扭捏捏地說:「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愛爸護爸,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不求什麼禮物,你咋還和我這麼客氣呢?」
「要的要的,」尚楚靠在門邊附和,「景兒,你真的懂事了,我們都看在眼裡。」
「爹,」白知景吸了吸鼻子,一頭衝過去抱住了尚楚,「你真好,你好愛我,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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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五,應許傍晚踩著自行車從學校回來,白知景正坐在院門口的台階上,一隻手支著下巴,表情看上去有點兒憂愁。
他遠遠瞥見應許從胡同口騎車過來了,於是醞釀了一下情緒,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應許裝作沒看著他,把車扛進院裡,彎腰上鎖。
白知景見應許連眼角餘光都不分給他一丁點兒,緊接著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唉——!」
應許背對著白知景,嘴角勾起一點弧度,但還是沒打算搭理他,鎖好車之後從包里找出件雨衣給車蓋上,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
白知景是個沒耐性的,見應許這傢伙真沒打算理他,沒好氣地沖他嚎了一嗓子:「應小許!過來談個心!」
「又談心呢?」應許把雨衣鋪好,再往坐墊上套了個塑膠袋,才在白知景身邊坐下,抬手給了他一個腦瓜蹦兒,「三天兩頭就談心,小幫主,你這心事可夠多的啊?」
白知景煩躁地抓了把頭髮:「你家教的活兒能不能給我也介紹介紹,我也要攢錢了。」
他爸昨晚說要給他個禮物,白知景沐浴洗漱完,把自個兒弄得香香噴噴的,又抹了護手霜,打算用最完美的狀態迎接他心愛的PSP。
等了半小時,禮物總算到了,白知景開門一看,頓時傻眼了——他爸給他送來了一份帳單,上頭詳細統計了他這周在家裡搞了多少破壞,一共造成了多少損失,四捨五入加起來有個小十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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