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也從別人的嘴裡聽過他老爹年輕時的故事,他爹尚楚是第一個考進警校的Omega,因為性別被嘲諷、被質疑、被打壓,最危險的任務他永遠沖在第一個。一次跨境聯合圍剿毒梟,尚楚被逼到無路可走,從三層樓高的甲板上縱身躍下,只差一點點就再也醒不過來。
那時候白知景還沒有出生,只是從旁人口中聽到過三言片語,只是這些零碎的片段都能讓他後怕的渾身發抖。
那次之後尚楚落下了嚴重的傷病,再也沒辦法上一線,只好退居警校教書育人。
警局的叔伯們經常來家裡聚餐,喝高了就開他爹的玩笑,說「把咱們阿楚倒騰去學校里幹活兒,鬧麼這不是!當年說起你離開刑偵隊,沒一個不替你可惜的!」
每每聽到這種話,尚楚就擺擺手,吹牛說可惜什麼啊,老子桃李滿天下,多少青年才俊都是我調教出來的!那不比我自個兒上一線戰鬥更牛逼!
他話說得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等到人群散去,白知景卻瞧見他爹蹲在陽台,偷偷摸摸地抽菸。
白知景小時候不懂事,也覺得好可惜喔,他爹本來應該是個大英雄,是勳章加身、光芒萬丈的大人物。
後來他長大一些了,某個夜裡雨下得很大,他被雨聲驚醒,起床上廁所,主臥房門虛掩著。白知景透過門縫,看見白艾澤在給尚楚揉捏小腿,哄他說阿楚不疼;還看見尚楚滿頭冷汗,痛的牙關都在打顫。
白知景跑回自己的房間,把臉埋在枕頭裡哭,如果做英雄的代價是每個陰雨天都要承受莫大的痛楚,那他再也不要他爹做英雄了。
之後白知景又長大了幾歲,開始明白什麼叫死,清明節他跟著應許去掃墓,石碑下埋著應許爸爸的衣冠冢,英雄屍骨無存。
床頭就是一扇窗戶,白知景睜著眼,看著天上高高掛起的月亮,輕聲說:「寶兒,我們一輩子都做普通人,你說好不好?」
宋寶貝沒回答,白知景側頭一看,傻大寶已經睡著了,眉目間纏著幾分憂愁。
白知景揉揉他的眉心,又起身扒在窗戶邊,抬頭看著澄澈的夜空,在心裡祈願:「月亮啊月亮,請讓寶兒今晚做個好夢,他大名叫宋寶貝,晚上睡在老薑胡同26號院兒,請把快樂開心送到他夢裡,有噩夢就給我。我大名叫白知景,也睡在老薑胡同26號院子。」
他默念了兩遍,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趕忙閉眼補充道:
「前往別把噩夢送錯了,不要送到應許和爺那裡......可以送給應英姿一小點兒,一小丁點兒就好了,嚇唬嚇唬她,別讓她真的害怕。」
做完這一切,他拉上窗簾,再躺回到床上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宋寶貝眉心的褶皺展平了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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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要是以往他早就把宋寶貝弄醒陪聊了,今天卻不曉得因為什麼,不忍心打攪熟睡的好友。
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白知景穿上人字拖,出門到了院子裡,榕樹上掛著一個電燈泡,暈出昏黃的光圈;夜風涼的很,吹得他直打哆嗦。
白知景一邊念叨著什麼時候來暖氣,一邊小跑繞了一圈,繞到應許屋客廳的窗戶底下,熟門熟路地踩上那塊墊腳的石頭,抬手輕輕扣了扣玻璃。
「吱呀——」
沒過幾秒,窗戶從裡面打開了。
「怎麼不睡覺?」應許戴著他那副銀邊眼鏡,顯然是還在挑燈夜讀,「明天就周一上課了。」
白知景瑟瑟發抖,顫顫巍巍地說:「趕緊拉我進去,凍死了要......」
「該!」應許沒好氣地敲了敲他的腦門,架著白知景胳肢窩,把小孩兒從窗外撈進屋子裡,「大晚上的瞎跑什麼?就不知道穿件外套?」
白知景進了屋,什麼也不干,就往應許懷裡鑽,腦袋一個勁兒的沖應許胸膛頂。
「幹什麼幹什麼,」應許輕笑出聲,抬手在白知景屁股上拍了一下,悄聲說,「黏黏糊糊的,膩不膩歪?」
白知景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麼了,就是想和應許貼在一起,想從應許身上分點兒熱,好像這樣就能驅散寒冷似的。
「我剛才覺得我好想你,」白知景仰起頭,拿鼻尖抵著應許喉結,「太想你了,就跑來找你了。」
應許下巴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蹭了蹭,雙手摟著白知景的腰,笑話他說:「才多久沒見面?有兩個小時嗎?」
「不懂,我沒計時呢,」白知景搖搖頭,又深吸了一口氣,「你聞聞我,聞聞我現在什麼味兒啊?我奶味兒還在不在啊,是不是給風吹跑了,晚上外頭可冷呢,我骨頭都給吹疼了,我真是個嬌弱的Alpha,被風一吹就沒了......」
應許被他逗樂了,「吧唧」一口親在白知景腦門上。
「什麼味兒啊我?」白知景扯了扯他的衣袖。
應許胸膛里發出低沉的笑聲:「晚上沒洗澡?」
「沒呢,懶得洗......」白知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朝應許瞪著眼,用齊聲說,「好啊應小許!你故意臊我呢!」
應許樂了,抱著白知景晃了兩下:「不鬧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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