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身形一頓,輕卻堅定地說:「我是。」
應英姿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這個回答,依然哭的很用力。
白知景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傷感情緒。
他和應英姿從小一起長大,他認識應英姿甚至比認識這個世界還要更早,即使後來他們總是針鋒相對,總是看對方不順眼,但他看到應英姿現在這樣還是會難以抑制的難受。
白知景沒發出一絲響動,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過了二十來分鐘,應英姿哭累了,房裡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應許靠在門邊,額頭抵在門上:「早點睡,明天早上哥送你去學校。」
他在門邊放了一杯熱水,把備用鑰匙一併放在水杯邊,接著也離開了屋子。
院子裡,白知景搬了一張小板凳,支著下巴坐在榕樹底下,呆愣愣地盯著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見動靜,他扭頭瞟了應許一眼,接著拍拍身邊另一張板凳:「來坐這兒。」
應許沒有說話,走到白知景身邊坐下,學著白知景的樣子,仰頭望著明淨的夜空。
他們並肩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院子裡靜得很,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忽然有一陣風吹過,榕樹葉子撲簌簌掉了下來,其中一片落在白知景腳背上,白知景撿起來一看,這是張很漂亮的葉片,脈絡清晰,就是上頭有個黑乎乎的蟲洞,不知道是哪只壞蟲子咬的。
白知景看得聚精會神,他突然間覺得他自己、應許和應英姿都變成了這片長了蟲洞的葉子,他被咬了這麼大一口,卻不知道是什麼咬傷了他。
「應許,」白知景一歪腦袋,靠在應許肩上,「你是大學生,你懂得多,你知道怎麼抓住這個啃了樹葉的壞蟲子嗎?」
他高高舉著那片深綠色榕樹葉片,眼神異常專注,語氣認真的像是在研究一門了不起的學問。
應許勾唇笑笑,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再從白知景嘴裡聽見這麼孩子氣的問題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樹上有那麼多葉子,怎麼蟲子就偏偏咬了這一片呢?」白知景嘟囔,「為什麼光盯著我們咬呢?」
「傻孩子,」應許用側臉蹭了蹭白知景頭頂,「每片葉子都會被咬傷的,有的葉子可以自己修復這個蟲洞,有的葉子做不到,所以就被風吹落了。」
「那葉子怎麼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修復蟲洞呢?」白知景若有所思地問。
應許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肩窩的白知景,在他白淨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繼而抬頭望著天邊那輪皎潔的月亮。
「起風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白知景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他把這片漂亮的葉子放進口袋,又問:「應許,那你修復好了嗎?」
應許BVTH背脊一僵,思索片刻後才回答:「有時候修復了,有時候還沒有。
白知景搖搖頭:「不懂。」
應許牽起白知景的手,低聲道:「月亮不在的時候我覺得我就要被吹落了,月亮在的時候,我覺得我還可以撐一撐。」
白知景短促地「啊」了一聲,看著月亮鄭重地祈求:「月亮啊月亮,你一定要每天都按時出現,你要照著應許的葉子,把吃葉子的蟲子都趕走。」
應許卻緩緩移開目光,溫柔注視著身邊的白知景,喉結上下一動:「我也希望月亮每天都在,永遠都在。」
「會的,」白知景笑了笑,「月亮答應我了。」
應許五指插進白知景的指縫中,和他十指緊扣:「那我的小景兒修復好了嗎?」
白知景眸光微閃,先是搖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修好一半了,一小半。」
「哇,」應許摩梭著白知景的指骨,讚嘆道,「景兒真厲害。」
白知景說:「我想明白了,我不能那麼任性,我還是要繼續上學的,有那麼多孩子想上學都沒有機會呢,我怎麼能為了這些事情就不讀書呢。」
「嗯。」
應許知道,這已經是白知景自我修復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修復好的那一小半。
「應許,」白知景又說,「我想轉學,我想去個私立高中,我不想再回一中了,我一踏進一中校門我就想吐。」
「可以啊,」應許像安撫一隻受了傷的小貓,順著他的話說,「一中沒有什麼好的,我們不回去了。」
「可是我又捨不得......」白知景眨了眨眼,細長的睫毛沾上了些水汽,「捨不得大寶,也捨不得飛飛。」
他在一中有過一段很溫暖的回憶,那個時候他喜歡書包、喜歡上課、喜歡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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