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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

弄玉怔怔望著她,目光明明滅滅,卻一刻都不曾離開她。

「殿下?」那女子輕聲問道。

弄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撫著她的臉。

在感受到她溫度的一瞬間,弄玉眸底划過一抹訝異,又瞬間變為失而復得的喜悅。

弄玉再忍不住,急急撲到她懷中,將頭深深埋在她的臂彎里,道:「伯英,你終於回來了!」

伯英撫著她的發頂,溫言道:「奴婢一直在啊。」

弄玉重重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

半晌,弄玉緩緩抬起頭來,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問道:「現在是什麼年份?」

伯英和遣蘭相視一眼,道:「貞元三年。」

「貞元……」

弄玉呢喃著,這是她父皇的年號。

她記得,這一年的秋日裡,她意外跌落蓮花池,大病了一場。想來,如今就是她大病初癒的時候了。

她這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年之前?

弄玉還未來得及享受上天重新給她一次機會的喜悅,便突然想起,這一年好像還出了件事……大事。

她拼命在記憶里思索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伯英,近日可有什麼要緊事麼?」弄玉問道。

伯英思索片刻,道:「這些日子北地是有些不穩,可那是前朝,後宮之中倒未曾聽說有什麼事。」

「北地……」弄玉呢喃著。

伯英道:「昨日皇后娘娘差人來問過殿下的病情,如今殿下醒了,可否要奴婢去皇后娘娘殿前稟告一聲?」

「不急。」弄玉突然抬起頭來,道:「如今是幾月份了?」

伯英見她答得乾脆,不覺疑惑,平日裡殿下待皇后娘娘最是勤謹,連從前病了都要掙扎著去娘娘面前請安的,這是怎麼了?

她想著,卻也不敢不答,道:「今日是九月初三,殿下可是忘了什麼要緊事?」

「九月初三……是他!」

弄玉如夢初醒,忙不迭地跳下床來,連外衫也來不及披,便趿著鞋子向外跑去。

伯英隨手取了件外衫,急急追了上去,道:「殿下大病初癒,受了涼可怎麼得了?」

弄玉再顧不得什麼,腳下一步也未敢停。

*

雖是初秋,可晨起的風已夾雜了幾分凜冽的味道,直吹得弄玉周身發寒,可她卻不敢耽擱,她知道伯英和遣蘭就在身後,可她卻連停下來等她們的時間都沒有。

她記得這一天。

貞元三年九月初三。

那些為九千歲歌功頌德的人曾寫過,「千歲出身隴西季氏,自貞元三年被選入宮,時九月初三……」

弄玉直到跑到蠶室前,才猛地止住了步子。

她不由攥緊了衣衫,手指的骨節因為冷而微微有些泛紅,一張臉越發地白,只在鼻尖透著一點紅,她大口地喘著氣,目不轉睛地朝著蠶室的方向看著,直到伯英替她披上衣衫,她才略略回過神來,道:「伯英,去找管事的宦官過來。」

「是。」伯英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便自去尋人了。

不多時候,管事的宦官便跪在了弄玉面前,道:「殿下萬安。」

他在宮中當差的日子久了,雖不配到主子們近前侍奉,卻也遠遠地見過弄玉幾次,自然也聽說過她。

這個安平公主最是好性子,素來都是極和順的。這好性子,說得好聽些便是待人寬厚,難聽些便是沒什麼主意,是個不堪大用的「泥菩薩」。

因此,他只當弄玉是小孩子心性,來這裡玩的,便隨意勸道:「此處不潔,恐怕污了殿下的眼睛,還請殿下早些回去罷。」

弄玉眯著眼睛道:「本宮問你,季風可在這裡?」

「季風?」那管事的宦官一愣,道:「殿下說的可是隴西季氏那個小子?」

「你這裡還有旁人喚作季風?」弄玉淡淡說著,可話語之間卻極有氣勢,讓人不敢不敬。

這,這還是傳言中那個性子和順,說話小心的安平公主麼?

他還是頭一次見弄玉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伯英和遣蘭也面面相覷,不知弄玉究竟是怎麼了,好像一夜之間就變了個人似的。

「嗯?」弄玉眉間滿是不耐,似乎他再猶豫一瞬間,她便可教他人頭落地。

那管事的宦官再不敢猶豫,忙不迭道:「在,在,就在裡面呢。」

「他……可受刑了?」弄玉問道。

那管事的宦官有些為難地看著她,極恭順地回道:「殿下,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等人也只有遵旨的份兒……」

「帶本宮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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