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說下去,只是心疼地握緊了她的手,道:「去找些燙傷的藥膏塗塗。」
遣蘭斜睨著弄玉的臉色,眼底漾出一抹淺淺的笑來,道:「是。」
弄玉見她離開了,不覺望著她的背影略略有些出神,上一世,她舍了一切陪在自己身邊,直到最後一刻。這一世,就讓自己還她自由,成全了她與崔恬的緣分吧。
崔恬……
弄玉心裡攪動似的痛,她不敢再想下去,只低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季風換了一身短打,髮髻只用絲帶綁著,烏髮張揚地盪在身後,守在不遠處,靜靜望著她。
其實他耳力極好,即便是要護著弄玉的安全,也不必站在她近旁,更不必時時望著她。
可不知為何,他竟站在了此處。他竟願意站在此處。
她秀眉輕皺,又很快舒展,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可她的悲歡,到底是與他無關的。
他的目光閃了閃,最終克制著歸於平靜,極致的平靜。
*
正說著,便聽得院門輕響,伯英走了進來。
她眉頭微蹙著,走到弄玉面前,聲音溫和好聽,帶著些若有若無的愁緒,道:「殿下,奴婢已去見過若雲姑姑了。」
弄玉面色不變,道:「皇祖母已知道我來了此處,卻不肯見我,是不是?」
伯英微微頷首,道:「若雲姑姑說,前幾日太后便知道殿下要來了,今日殿下入寺,太后也是知道的。她也曾勸過太后,可太后娘娘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下意識看向季風。
季風垂了眸,正要離開,卻聽得弄玉道:「不必避諱他。」
季風腳下一頓,不可置信的看向弄玉。
弄玉卻沒看他,只是看向伯英,道:「季風既然已是本宮的人,本宮的這些腌臢事,他遲早要知道的。」
伯英點點頭,道:「殿下說的是。」
她頓了頓,接著道:「太后的意思,是當初殿下既然已決定與她恩情斷絕,便不必再回頭了。」
弄玉眼底一黯,唇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知是苦澀還是自嘲,道:「的確是皇祖母的性子說得出的話。」
伯英擔憂道:「殿下既已抄了血經,倒不如由著奴婢拿去,求若雲姑姑給太后娘娘一觀。也許,此事便有轉機了。」
弄玉瞥了一眼那血寫的經書,隨手將它卷了起來,道:「若雲姑姑侍奉了皇祖母幾十年,最懂她老人家的心思,又是看著本宮長大的,自然也沒有什麼不可說的。想來本宮以血抄經之事,她也是知道的,既然她沒提此事,便說明此事根本不重要。」
弄玉站起身來,道:「再者說,這經書是抄給宮裡那些人看的,於皇祖母這樣的明白人,便不必拿到她老人家面前取巧了。」
伯英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弄玉道:「本宮自己去見一見皇祖母,也許此事還能有些轉機。」
伯英道:「可要奴婢跟著殿下一起去?」
弄玉道:「你也累了一整日了,不必跟著。」
「可是這皇城寺到底不是宮裡……」方才經歷了行刺之事,伯英不免擔憂起來。
弄玉略一思忖,道:「如此,便讓季風陪本宮去吧。」
她說著,抬眸看向季風,道:「可願隨本宮走一趟?」
此時太陽已有了西沉之象,季風微斂著眉,眼底的神色顯得晦暗不明。
他沒說話,只是走到弄玉身側,道:「自然。」
弄玉輕笑著搖了搖頭,款款向院外走去。
伯英望著他們的背影,又看看石桌上散落的血經,心底好像湧起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可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見了。
*
落日餘暉,皇城寺正是一天中最好看的時候。
金色的陽光灑在碧青色的瓦上,和著磚紅色的牆,越發顯得古樸而有質感。偶爾的,一株樹影落在牆面上,便又是另一番孤寂景致。
弄玉款款走在前面,腳踏在青石板上,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只聽得衣裙的簌簌聲,夾雜著淡淡的白梅香氣,直撲到季風懷中。
季風靜靜地跟在她身後,聞得熟悉的香氣,不覺抬眸望向她。
伊人孑立,她像是獨自一人行在這亂世中,前路遠得看不到邊際。
他不覺眉心微動,握著劍的手緊了幾分,就這樣望著她,直到她近乎走出他的視線,他才趕忙跟了上去。
沒想到,弄玉竟在前面等他。
她回眸看向他,可眼底不是笑,而是打量。
「殿下。」他被那目光刺痛,不由停住了腳步,道:「殿下放心,那些話……我不會當真。」
「什麼話?弄玉望著他,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自然……是殿下對季敏所說的話。」
「哦?」弄玉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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